摄政王下马,朝婚车走去,即将引着他新娶王妃进入这道门。
驸马都尉陈伦,身兼京城天门司新掌和摄政王多年伴驾两种身份,今晚这样场合,自是随行同路。
但这路,他精神,直绷得紧紧,丝毫不敢放松。
齐王束晖去年秋“,bao毙”之后,向朝廷检举宗室成王极其党羽
那天他们是在傍晚回。姜含元不欲让他知晓身份,回到昨日相遇那个地方,便从后追上归还衣物,随即转向,就要脱离队列。
“站住!”
她出去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他声音。她回过头,见他从腰间解面玉佩,朝自己把抛掷过来。
“小娃娃,这是带路酬谢!你年纪尚小,不足以入伍,看你也呆头呆脑,若真打起仗来,怕是要送命!若是因家贫投军,拿着这个回乡,寻最大个官,就说是本王给,换几亩田地想必足够,往后便在家中好生侍奉双亲,过几年,娶房妻室,胜过你军伍卖命!”
那少年说完,便挽缰纵马当先骑去,陈伦紧随其后,其余人呼啦啦地跟上,行人疾驰归营,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之中。
还是不错。”陈伦在旁插句。
安乐王没接话,只微微低头,目光从她因行路夜而被寒霜打湿头发和泛潮衣领上掠过,随手便解自己身上那件烟湖色厚缎外氅,朝她抛过来。
“呼”下,这还带着原主体暖衣物,倏然罩落在她寒凉肩上。她鼻息里也冲入缕极淡,但确确实实存在着若沉香般熏香气味。
姜含元闻惯自己身上泥巴汗味,时之间,反而不习惯这仿佛陡然间将自己笼罩住干干净净沉静香气。
她整个人陡然发僵,立得笔直,下意识屏住呼吸。那抛来外氅,相较于她那时个头和身量,也委实过大,搭上她肩便往下滑。快要掉落到地,她方惊觉,猛地伸手,把紧紧攥住。
耳中忽然又涌入阵极大欢呼声,姜含元感到身下马车放慢速度,最后,缓缓地停下来。
她知道,她这趟漫长旅途终点——那从最初安乐王府更为祁王府,如今又被称作摄政王府地方,终于到。
稍顷,她面前这扇车门将会从外被人开启,那名为束慎徽男子,将会来引她下去,礼成,随后,便是只有二人相对这个漫长夜。
她再次闭目,在心里估算回去大概时间。
摄政王府大门大开,门前高悬红灯,从门里望去,条长长,两侧燃满庭燎通道,如火龙般,将门里照得辉煌若昼。
她这模样落入他眼里,大约甚是可笑。
他摇摇头,又笑下,在顶上那片破晓霜天之下,颜若朝华。
“小娃娃,马骑得不错,路也带得不错。还看甚?回!”
他用嘉奖语气道句,随即丢下她,骑马而去。
姜含元怔片刻,忽然回神,胡乱卷起外氅,急忙也上马,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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