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夕照黯淡,个瘦弱少年站在几步之外,见状,微微后退。
“父亲派来请阿姐回去。”
燕乘望着面前这双布满红丝充血杀气流露眼,小心翼翼
她该是如何痛苦啊。
血越来越多,到最后,已分不清是那女人血,战死同袍血,还是自敌人那被刀砍头脖腔里射出血。只剩下满天血雨,将她从头到脚浇湿,浇成个血人。
那浓烈腥味,深深地渗透到她皮肤每个毛孔里,散不去,永远也散不去。
她身体痉挛,紧紧缩成团,僵硬得仿佛块冰雪里冻石。
不能哭。梦里那个自己再次提醒。
娇嫩后背皮肤。就在它低头要咬上婴儿脖颈时候,那人类孩子,闻到母狼腹下乳头处正渗滴不停乳汁气味。那是母亲味道。她被饥渴和强大求生欲望驱使,忘记来自背上痛苦,张大嘴巴,狠狠叼住,用尽力气使劲地吸吮,大口大口地吞咽。那乳汁畅通骤然快感令母狼中止撕咬欲望,她注视着身下那正在吸食自己乳汁人类婴儿,眼里凶光渐渐散去,静静立着,任这幼崽吸自己乳,等到她终于吃饱,闭着眼睛入睡,她舔去婴儿背上刚被自己抓出血,叼着,拖走离去……
梦境转,姜含元看见个美丽女子,她紧紧地抱着怀中婴儿,仓皇奔逃,狼狈不堪,最后她逃到路尽头,立在悬崖之上,那些追赶人就要逼到近前。
停住。不要再继续梦,她不想梦下去。梦中姜含元这样告诉自己,努力挣扎,想要醒来。可是每次,梦都是如此深沉,将她吸住,她犹如身处旋涡,无法挣脱。
“是你害死姑母!是他们说!姑母本来已经藏起来,坏人都已经过去,是你哭起来!你害死姑母!”
个四五岁大男童伤心地嚎啕大哭,用尖锐嗓音冲着姜含元叫嚷。
从知道是自己哭声杀死那个女人之后,她便发誓,永远不会再哭。
跨上马,挽最强弓,握最坚刀!
惟其如此,才能保护切需要她保护人!
姜含元紧闭着眼皮忽然动,还没睁眼,反手便抽出身上带刀,自那她从小起便重复无数次噩梦里猛然坐直身体。
“阿姐!醒醒!”
他想不明白,祖父和父亲,为什都对这个来几年后才开口说话阿姐,比对自己更好。
停住。不要再继续梦!
梦里姜含元再次逼迫自己醒来。可是梦境啊,它还是不肯结束。
姜含元又看见西陉关大营外那座熟悉铁剑崖,她就站在顶上,迎风纵身跃而下,便仿佛她曾许多次做过那样。崖下那口潭水,在梦里,也再次地变成嶙峋山石。又次,她重重地砸在上面。血如红练般喷溅,她粉身碎骨,四肢百骸灵魂深处,没有处不是疼痛至极。
那个温柔美丽女人,她在死去那刻,应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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