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无忧无虑小太子殿下在太医署门前等着他,太医署门口站着小宫人跪在赵宪脚下,为他小心拂去鞋子上雪花。
赵宪大声道:“张良你在磨蹭什,你手不要啦!”
太子
“记着,做个对秦王有用人才是在朝堂上立足根基。现在他重用你,十年后、二十年后又如何?真以为做官容易啊?”
“不过知道儿子是厉害人物。”张平拍拍张良肩,笑道:“韩国这个浅滩哪里够你施展啊,不成全你,你能去得秦国?比起强把你留在身边苟且过生,更希望你能在秦国那片海里搅出个巨浪滔天。儿子,是要留名千古人啊。”
张良抬头怔怔地看着这位两鬓花白韩国旧相邦,他以前觉得他不可理喻死板不知变通,可是此刻才发现,他其实从未解过自己父亲。
也从未想过这样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母亲离世得早,这下也陪不你。爹不是没有手段没有本事,只是年纪大家国难弃,不像你们年轻人,说走就能走,头都不回。你看看这回闹出动静,连秦王都很头疼吧?”他说着得意地笑笑,眼睛却是红,“郢陈那边也是去挑起来,咱们挡不住秦国铁骑,不让他安稳也行啊。”
三拜首,从来没有对父亲服过软他哭得泣不成声。
张平却是踹他下,风度不减:“起来,哭哭啼啼还是儿子?!当初不是非要去秦国,还跟断绝关系,你骨气呢?”
他说着长长叹声:“是父亲为难你,秦王让你来杀?”
张良轻声道:“儿子辞官。”
张平大骂:“放屁!辞官你还能到这儿来?!做样子给看倒也不必,你老子还看不透你这点花花肠子?你应该穿着你官服,戴着金印紫绶过来!让他们看看什是虎父无犬子!张平儿子,是要成大事!”
张良不知怎就笑出来,只是笑容里难免悲戚凄凉,“父亲厉害,儿子不能及。”
“哼,还有最后件事,说完你给趁早滚回秦国去,”张平倒碗酒给他,“你也不小,找个贤惠姑娘早早成家,嗯?”
“记住。”张良接酒,苦涩笑,“都听父亲。”
“滚吧滚吧,你小子什时候听过,这话你能记个三成老子都含笑九泉!”
那人声音渐渐从记忆中远去,张良回过神时,肩上已经落些许细雪。
张良低低道:“别说……父亲,别说。”
“哭什哭!酒呢?听说秦国酒烈,拿来尝尝!”
张良抖着手解开坛陈酒,刚想倒进碗里,却被张平把整个酒坛都夺走。
张平大口灌通,铿锵放下坛子,点点头:“果然是好酒!儿子,秦国朝堂卧虎藏龙,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若犯错,可不是被打顿那容易,你给时时刻刻提着提着脑袋过,听见没有?”
张良跪在他面前重重磕记响头,哽咽道:“儿子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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