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头
“个小跑堂,老天爷才懒得管说什呢。”重六嗤笑着,把怀里油纸包打开,拿起葱油胡饼咬口。
进山也是派沸沸扬扬,原本清净出世山林硬生生被喧腾人声拉入凡尘。显然柒耀真人地位在如今三大修派中是数数二,光是居士团就已经看到至少三波人马,拉着横幅举着幢幡华盖,鲜花贡品用好几辆马车拉着上山去。重六听到那些少年少女们兴奋地谈论着真人几个月前去白鹭关军营驱鬼英雄事迹,痴迷赞叹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重六于是暗叹这柒耀真人在方士界混得可真是风生水起。
被这多人喜欢和崇拜,是什样感觉呢?
重六虽不愿承认,但到底是有些羡慕。
车马走到半山腰地方重六便跳下来,避人群寻条小路往今天大概十分冷清玉贞观行去。
重六没有租马,因为他不大会骑马,但是他找到经常往来山上山下收购道士道姑们种植蔬菜李大富,给几个钱便坐着他驴车出城。
如今已过春分,刚来时那种万物萧条冬日气味已经逐渐被微醺和暖香味浸染。汴河边那排柳树随着温柔风款拜碧条,柳絮如晴雪在空中打着旋,在地上团成白绵绵云。道路旁野花不论二月兰、地丁、车轴草还是迎春都洋洋洒洒地开着,繁星般倾洒在如烟草丛中。
重六迎着风闭上眼睛,便感觉那淡淡花香簇着春日大地蒸腾生机徐徐袭来。他最爱春日,那熬个冬天凄寒风雪后终究迎来曙光,仿佛就算是再不幸生活也能看到点希望。
大路上车马拥挤,全都是赶上山去看师公戏和传度大典人。李大富赶着车走走停停,便跟重六闲聊起来,“你也是告假上山看热闹?”
重六也懒得把缘由说得太清楚,于是附和道,“是啊。”
经过片竹林,便是玉贞观南门。那扇朱漆小门紧闭着,在片翡翠竹子间分外显眼。
重六在门外白墙旁边蹲会儿,拿出掌柜信来,看着那写在信封上几枚风雅飘逸小楷。
“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重六轻声读着那两行字,翻翻正反面,没看见落款,也没看见收信人。就这没头没尾两句诗,带着股子幽怨不祥。
这也不是情诗啊?
重六正纳闷间,忽然听到门扉响动。他连忙站起身,正好迎上那被打开朱漆门后双温婉眼睛。
“你见过这柒曜真人没有?”
“来天梁这才多少时间,还没那个福气。”
“倒是见过次。去年中元节时候祭祀,观离真人身体不适没法主持大典,就是柒曜真人主持。真是没想到,个修为那高深神仙竟然那年轻,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搞不好跟你差不多大。”
重六挑起眉毛,“他也可能只是驻颜有术?赶明儿应该让石榴街姑娘们去请教下护肤心得啊。”
“哎呦可不敢乱说,你也不怕遭天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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