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脸上露出感恩戴德神色,深深埋下头,“陛下洪恩,老臣必以死相报。”
嘉宁帝看他这副模样,眼底划过抹讥诮。若倒退个二十年,他倒是不怀疑姜瑜话,如今……能有个三分真,便算是好。
“好,你回府吧。”嘉
嘉宁帝脸冷沉,未叫起,左相就这直跪着。个时辰后,嘉宁帝批完奏折,抿口渐冷浓茶,皱着眉,猛地将杯子扫到地上,碰出刺耳响声。
“赵福,滚进来换茶。”嘉宁帝话音未落,赵福已经端着杯温热茶走进来,他避过左相跪着地方,将茶送到嘉宁帝手边,又默默退出去。
待嘉宁帝抿几口,润干涩喉咙,他才抬眼朝地上已现佝偻左相看去。
“卿……可怨愤于朕?”这是今晚嘉宁帝对姜瑜说得第句话。
左相精神振,像是看到盼头般,声带惶恐,“臣不敢。”
这句莫测难辨话,马车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时至深夜,皇城静谧无声,唯有上书房明如白昼,守卫森严。
左相跟在赵福身后,心里越来越冷,甚至有两次差点绊倒在暗沉石阶上,但每次都被走在前面赵福及时扶住。
“相爷,早知如此,您又何必做到如此呢?”
尖细感慨声响起,左相抬眼,望见赵福略带不满眼神,嘴巴张张,半晌,只言句,“阿福,也是身不由己。”
“哦?”嘉宁帝话凉幽幽,带着丝儿冷意,“那你说,朕该不该怨,该不该愤?姜瑜,你有几个脑袋,你姜家有几族人命,你真当朕舍不得个皇子,被你拿捏在手里摆弄不成!”
左相呼吸滞,话噎在喉咙里,触到嘉宁帝森冷目光,伏在地上手止不住颤抖,突然个激灵,磨着膝盖凑到嘉宁帝面前:“陛下,臣有罪,臣大罪啊!臣时糊涂,才会做下这等错事,只望陛下看在老臣几十年忠心耿耿份上,给姜家留个根,老臣来世为陛下做牛做马,报陛下今世知遇栽培之恩啊。”
左相哽咽难言,头磕在地上,声声闷响,听得着实骇人。
嘉宁帝沉默望着地上老泪纵横追随半生老臣子,半盏茶后,待他头上片青紫时才突兀开口,“姜瑜。”
左相怔,被这冷冽之声喝,抬头。嘉宁帝看着他,半点情绪也没有,“你这条命,朕给你留着,什时候拿去,朕说不算……由你自己决定。如今朝廷多事之秋,你若能辅佐得当,朕会赐你个终老。”
嘉宁帝当年还是忠王时,两人便在王府里当差,算起来,也有几十年交情。
贵为国宰辅,哪里有什身不由己,不过是心大,想要更多罢,赵福未答。
上书房近在咫尺,左相踟蹰下走进去,赵福关上门,守在门外。
上书房内静悄悄,嘉宁帝披件外衣,连眉都没抬下。
左相行上前,对着御座上翻看奏折帝王直直跪下,六十几岁年纪,这跪倒是半点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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