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任安乐换身绛红曲裾走进来,木履踩过低沉声音,长发披散,带着未干湿意。
赵福见嘉宁帝人絮絮叨叨,上前添热茶,劝道:“陛下,公主威仪不凡,配给哪家公子都是低就,您不用担心。”
嘉宁帝轻哼:“那是自然,能娶朕女儿是他们天大荣光。”他顿顿,沉声开口:“太子也出东宫?”
赵福点头:“听侍卫回禀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把公主送回宫。”
嘉宁帝眯眼,声音里有抹意外:“都十年,难道还真有人能让他转心思不成?这个任安乐,若用得好,倒是朕把利器。”
赵福心底凛,未答,安静立于嘉宁帝身后,瞧着隐在烛火下帝王幽暗面容,缓缓垂下眼。
着急,奈何这对父女性子倔得很,两个都是不肯服软硬茬。
“父皇,大皇兄赌坊赚得盆满钵满,常年在边塞,难存下点体己钱,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总得匀称点不是。再说名声也就这样,堂堂国公主,还怕招不着驸马?只要您下旨,谁敢不娶?”
嘉宁帝口气没顺回来,堵在喉咙里直翻腾,他瞅长女半响,冷哼声,转身坐回御椅,幽幽道:“好啊,你和朕逞能耐,这次述职后,你就不要回西北。”
安宁抬首,神情终于有波动:“父皇,是西北守将,怎可长期不归?”
“有施老将军守着,北秦翻不出天来。”嘉宁帝沉声道:“你九弟天天嚷嚷着要入军,朕准备把他送到西北去练练。”
天公不作美,京都连续下月大雨,就连安宁长公主逛青楼包花魁这样壮举亦在连绵雨天里被京城百姓遗忘开来。
任府,苑书淋着雨跑进书房,拖着地水珠,苑琴端杯热茶给她,“毛毛躁躁,城西那里如何?”
“还好,前几日小姐吩咐送不少粮食和衣物过去。”苑书喘着气,捧着苑琴递过茶灌大口,“小姐呢?”
“小姐也才刚刚回来,在房间里换衣服,入京外来百姓越来越多,京里各个衙门都忙。”苑书皱着眉,脸上划过担忧。
京畿带大雨,不少房屋倒塌,良田被淹,百姓无可依仗,只得逃往京城,可是……涌入难民也太多些。
九皇子乃齐妃独子,左相唯外孙,这对父女怕是看中西北军权吧,说得冠冕堂皇,安宁暗哼,眉眼里尽是不以为然。
“父皇,那何时可以回西北?”
“不慌。”嘉宁帝抿口茶,重新翻开奏折,慢悠悠道:“等你选中驸马大婚,替朕生几个小外孙后,随便你滚多远。”
这回轮到安宁堵着口气出不来,她愤愤瞪嘉宁帝半响,胡乱行个礼头也不回大踏步出上书房。
“哎。”待安宁脚步声渐不可闻,嘉宁帝才叹口气:“安宁小时候乖巧得很,也不知道从什时候开始变成这副脾性。沙场无眼,难道还要让朕白发送黑发不成,再说她都十八,即便贵为公主,也总是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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