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今天定可以从哥哥那里讨很多个吻,毕竟,从今日起,他就是哥哥夫君。多好听称呼。
手慢慢地伸向那鸳鸯绣金喜帕。他喝得太醉,连眼前人都变成重影,看不真切,手也迟迟放不上去。他痴痴地笑起来:“哥哥,对不起,喝太多……”
哥哥是谁?
——仿佛记沉闷钟声,在他耳边炸响,又仿佛把锋利尖刀,狠狠地扎进他胸腔。那深入骨髓般创痛后知后觉地灌进他全身,也让他从迷梦中渐渐清醒过来。
他捂住嘴,倒退两步,弓起身,剧烈地咳嗽着。
11
他喝很多酒,醉得几乎站不住。他看到皇帝笑容满面地对他颔首,好像他真成为皇帝手中那盆合他心意罗汉松;他听到朝臣对他阿谀奉承和曲意逢迎,恭贺他与镇国公喜结连理,是京城头等大喜事;他闻到喜宴上酒肉气息,与那鞭炮硝烟味混杂在起,令他胃里翻江倒海,几欲想吐。
他被下人搀扶到婚房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片鲜红——红色被衾,红色灯笼,红色花烛,像血般。
还有个身穿红色喜服瘦弱身影,头盖喜帕,静静地坐在床榻边,手上握着柄玉如意。
烈酒麻醉他大脑,也消融他理智。他突然觉得这幕似曾相识。低下头,他看到自己也穿着身红色喜服,和榻上坐着人极为登对样子。
严旻重重地喘两口气,额上冷汗涔涔。他哑声道:“……赵姑娘,抱歉,你自便吧。”
赵裁月手终于不再发抖。她自顾自地将喜帕掀开,姣好容颜,却流着两道清泪。她望着这婚房窗棂,声音低得微不可闻:“本也不该由你来掀……”
严旻没有说话。两个本该亲密缱绻夫妻却遥遥地坐在床榻两端。个握着玉如意,望着轮圆月无声无息地流泪;个捂住胸口,将头靠在床柱上,像是承受着什难捱痛苦。
严旻从怀中掏出个青色荷包,手掌小心地合上,将这枚荷包万般珍重地捧在心口,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好像
凝望着那昏暗烛火下端坐人,他突然感到种极端满足和喜悦充盈着他心脏——“扑通,扑通”,他几乎能听见自己急促心跳声。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个温柔且幸福笑容,轻快地开口:“哥哥,来娶你啦。”
那人依旧是沉默地坐着,攥着玉如意手微微颤抖,看起来十分紧张。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头痛欲裂。他想就这倒在地上,永远地、永远地睡过去——可是不行,今天是他和哥哥大喜之日,怎能就这睡过去?他等这天等太久太久,等得他心痒难耐——没关系,从今天起,哥哥就是他妻。
他要干什来着?混沌大脑努力地思考着,他终于恍然大悟——要先掀盖头,接着喝合卺酒,然后……
他看到那人发抖手,知道哥哥是紧张,便柔声哄慰道:“别怕,哥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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