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旻跪得双腿充血发麻,眼前阵阵发黑,却支撑着站起来,背仍然挺得很直。
皇帝手上那棵罗汉松,叶片青绿,树根虬结,本是盆观赏性极佳盆景,
严旻还是没能忍住。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去晏问秋脸颊上泪痕。那水痕触手生凉,严旻手却久久地停留在晏问秋眼角那枚红痣上,舍不得再收回去。
晏问秋睡得很沉,严旻动作没能惊醒他。
他便直这看着晏问秋,直到东方既白。严旻如此枯坐夜。
混沌中,严旻听见窗外传来声鸟鸣,他突然清醒过来。这是“鸮”手下在提醒他,该去上朝。
于是在临走时,严旻在爱人额头上,落下个轻柔吻。
1
静池院院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严旻抬脚走进去。谁曾想过,景王府里竟然有这样间逼仄破败院子。檐上挂起盏红灯笼,在深夜中显得甚是孤寂寥落。
严旻静静地在院中站许久。他目光沉沉地望着那盏灯笼,他忽想起,当年他与晏问秋成亲时,蜀地上晏家和景王府,也挂满红灯笼——明亮、华贵,连灯面都涂着金粉。可眼前这盏,豆微弱灯火在夜风中摇曳着,好像下刻就要熄灭。
晏问秋睡在内阁里。
严旻先是闻到股刺鼻药味,这味道令人嘴里发苦,更让他心底泛酸。他动作很轻,生怕惊醒榻上沉沉昏睡爱人。
2
“王爷,陛下有请。”
严旻夜未睡,却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样子。
皇帝跟前太监在下朝后又将他拦住,严旻停住脚步,感到周围散朝大臣投来道道灼热视线。他平静地点点头:“烦请公公带路。”
皇帝在御书房等他。严旻将朝服掸,跪下行礼,可皇帝却久久不出声,他正在拿着把金剪子修剪他桌上那盆罗汉松,好像没看到严旻似。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御案上那杯茶都不再升腾出热气,严旻才听见他缓缓开口:“起来吧。”
可榻上只鼓起个薄薄小丘,如果不仔细看,根本让人难以相信那会是个人身躯。
那是晏问秋。已经病两月有余晏问秋。
榻边有方矮凳,原是拿来放痰盂。严旻坐上去,低下头,透过窗外皎洁月光,他看到晏问秋脸。
苍白、瘦削,他那张原本秾丽漂亮脸透着病色,下巴都瘦得尖尖。晏问秋闭目睡着,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不知梦里谁又令他伤心。他如今看上去,就像盏布满裂纹精致玉器,随时可能碎裂在严旻手心里。
严旻感到胸口剧烈地绞痛着,让他几乎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独自捱着这阵痛苦过去。可即使这样,他目光仍然紧紧锁在晏问秋身上,好像怎也看不够——他怎能看得够,这是他珍宝,是他至爱,是他妻子,是他哥哥。他白日里只能压抑住心中无尽思念,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能悄悄来看看爱人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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