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比闵疏老练毒辣,因为他是从贫民窟里步步爬上来,他在严寒酷暑里抄断手,才写出能让茂广林都为之侧目策论,而闵疏只能在阴暗书房里偷偷学习,在茂广林私塾墙根下垫脚偷听。
闵疏即使是出身世家,却比陈聪这样人少个可以光明正大行事身份,从这方面来看,闵疏甚至不如他们。
经此事,闵疏已经决定要收拢陈聪。闵疏知道自己太年轻,纵使有满胸谋略,也没有足够经验。而陈聪不同,他是实打实摸索出路来走,梁长宁需要这样老马,需要更多谋士,他要能看到更多更广阔视野,笼络人心不能只靠兵马,在京城这个地方,软刀子往往更加致命。
裴皎头七已过,出殡之日定在元月尾巴上,裴家老国公在送葬之后需要即刻赶回封地,沿途上变数太多,所有人都知道那时候就是他死期。
梁长宁封礼去,人却称病没去。
到空空荡荡裤管。
陈聪本就是山野出生,他没有什娇惯气,从小就是走南闯北上山下河过来,他爬树掏过鸟蛋,下河摸过溪蟹。他只想过自己会死于朝堂纷争,却从没想过他会先没双腿。
多歧路,今安在?
陈聪不知道未来,他看不见自己未来,可那看不见正是自己未来。
他不愿意当个废人,他起码还有手,只要他能拿起笔,那他利剑就还在。如今看到面前这些涕零相送百姓,陈聪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陈聪带起梁长宁名声,他是民心所向,甚至连正统也无法比拟,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做不是出风头,而是养精蓄锐。
相比于出风头,梁长宁还有件更重要事情去办,那就是握住闵疏软肋,让他成为心甘情愿落在自己肩膀上苍鹰。
闵疏出门,梁长宁就招来张俭,他叫黑来砚暗中监视城西巷子里妇人,陈氏每天日子单调又乏味,巷子里街坊不知道她是大户人家外室,都以为她是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陈氏生得貌美,常有媒婆上门说情,陈氏从不敢应答,只婉言谢绝。久而久之,流言蜚语就传出来,大部分说她自持清高,也有人猜她是赎身妓子。
陈氏概不管,照常坐在院子里缝补浆洗,偶
却也活不成个完整样子。
孙虎替陈聪守门,夜里总是听到陈聪压抑呻吟,大概实在是痛得慌,连梦里也咬着牙。他把这件事告诉周鸿音,周鸿音又去问孔宗。
孔宗写下药方,说:“那是他心里痛,脑子里还没记住他已经没腿,至多过个半把年就好。”
周鸿音站在陈聪房门外,听到他捂在被子里哭声,静默着伫立良久。
陈聪伤口天天结疤,他白日里冷静自持,笔墨如同利剑无往不胜,他写出文章传诵之广,叫天下人都知道暨南这批粮食是怎来,又有哪些世家借钱粮给长宁王,他为梁长宁打漂亮仗,起码他白花花银子得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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