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没有洗衣机,杨阮只能用手把垫子上脏污点点洗净,最后还是留下点浅淡痕迹,像是烙在他心上,灼烧出个小洞。
等做完这切已经是中午,杨阮把沙发罩拿出去晾好,同时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如果放在平时,他还可以顺路去买份午饭,而现在他整个胃部痉挛着,
他在心里想,他就再看杨阮最后眼。
没什别原因,前晚上弄得太狠,看杨阮那个样子,他再去确认下杨阮现在是死是活。
哪怕为自己想出合情合理原因,方森还是觉得自己有够贱。
杨阮蜷缩着身体,在沙发上坐夜。血迹在沙发上凝固,变成块怎也擦不掉污渍。如果过后胡春梅问他怎回事,他不知道该怎回答。
直到几只在大门屋檐下筑巢鸟发出声响,听见雏鸟婉转清脆叫声,杨阮才微微回过神。
劲透。
他甚至冒出个荒谬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去警察局,也不是不可以。
他开始沿着河道直走。兰城有条护城河,只是现在到秋冬季节,河水已经干涸,露出下面土黄色河床,光秃、贫瘠,切都如同这座城市样荒凉萧条。
没劲透。
方森好像感觉不到疲惫,中途没有停下休息过,只觉得自己尚有可以被透支精力。但凡有点点可供喘息时间,他还是会想起杨阮。杨阮眼泪,杨阮流血,杨阮说“恨你”,还有杨阮这个人。他又想,恨是吗,恨就恨吧,关屁事。
四肢变得酸痛僵硬,杨阮艰难地穿上拖鞋、从沙发上起身、卸下沙发罩。他机械地做着这些事,神色木然,像是有人活生生地抽走他三魂七魄,只余下具迟钝空壳。
有件事他应该感到庆幸,胡春梅前天对他说,最近又要回女儿家住几天,不在这边,让他管着点店里事。
他今天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法给人理发,只能不经过胡春梅批准,给春光美发店挂上“暂停营业”牌子,歇业天。
尽管胡春梅核查账单时候,要是发现少天营业额,定会把他痛骂顿。
但现在,杨阮没有任何多余力气去思考未来会发生事,身下依旧很痛,随着走动伤口再次撕裂开,仿佛某种对他警喻,也让他无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连全名都不知道人。
眼睛又开始酸,只是风吹得人眼眶发痛,并不是他想掉眼泪。
不知道走多久,亮色点点地从浓厚夜幕里晰出来,天光渐破,方森站在原地停几秒钟,抬头看向那束泻下来光,像是终于失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四周空无人,他索性不管不顾起来,仰面朝天躺倒,抬起手捂住脸。
直到个环卫工人路过,用鞋尖踢踢方森腿,方森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沾身灰,却毫不在意。方森迈开腿,又走起来,越走越快,双腿像是不听大脑使唤,只认准条路。
到最后变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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