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在他身边陪着,小声说:“大汗,风大,咱们还不回去吗?”
千里闷闷不乐,瘪着嘴:“不想回去”
抱剑心里明白,这是又觉得自己冲动行事,在贺雁来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罢,过二十岁还是小孩儿心思。
他便也不再插话,心知过不多久贺雁来处理好后续事宜就会来寻他,此刻
贺雁来似有所感,挥手让明煦停下,微微偏过头来。
大祭师还保持着原来姿势,动都没动,像尊静滞雕像。他半边身体被灯光照亮,另外半边则隐没在阴影中,模模糊糊,教人看不真切。
“虽防你,但也知道,这多年,你对大汗没有二心,与大熙更是毫无往来。”
贺雁来静静地听着。
大祭师轻咳两声,又叹道:“若是你双腿痊愈,有你保护大汗,自然放心。到那时,若真有人眼红王储之位,举兵攻之,有你在,他们也会忌惮三分。可偏偏你”
老不中用,还想插手大汗决定,提出这等迂腐想法。”大祭师丝毫不见刚才与千里争辩时固执模样,现在他仿佛就是个普通老人,在无助地抒发与晚辈之间不愉快。
贺雁来沉吟会儿,谨慎回答道:“大汗会理解您良苦用心。”
“大汗他是先王亲子啊,仍有个阿尔萨兰在旁虎视眈眈。”大祭师喃喃道,“若是大汗终生无子,从旁门过继过来孩子,又怎能确保以后江山不会易主呢?”
贺雁来想想,客客气气地笑,温和地反驳道:“秋野以为,只要是勤政好学、爱民如子帝王,便是值得臣子拥戴好帝王。”
“原以为,合敦会更成熟些。”大祭师淡淡讥笑声,意有所指,“没想到,还是比不上从小效忠朝代啊。刚才这话,不信你会对大熙仁帝说。”
他摇摇头,语气中染上丝遗憾,眼神从贺雁来腿上轻轻扫过。
不知为何,方才被大祭师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猜忌逼迫,贺雁来都没有什激烈情绪波动;可此时此刻,大祭师那满是可惜眼,却让他心头陡然升起股燥热。
生怕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会做出什不可逆转事情,贺雁来深吸口气,快速带着明煦离开这里-
千里方才在宴席上动怒,直接离开,现在倒有些后悔。
他没回宫中去,此刻正坐在自己惯常练武草场垛上,嘴里叼着根草,双手在身后撑在地面上,望着月色发呆。
“正是因为千里不同于仁帝,兰罗有异于大熙,秋野才敢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贺雁来轻声回答,“与千里不是没考虑过子嗣问题,千里意思是,旁宗里面有这多好儿郎,等再过几年挑几个过来抚养长大便是。血脉伦理,从来都不是确立王储首要条件。”
大祭师没有再接话。
贺雁来也不着急,轻声说句“秋野告退”,便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踏出大门那刹那,大祭师突然又叫住他。
“合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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