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扣桌两声响,将千里远走思绪拉回来。
他重新望向屋内,原来是贺雁来发现他,招招手让他
明尘不语,可背挺得又直些。
“行。”见他这样,贺雁来长舒口气,心平气和地问,“你且跟说说理由。”
“……父死前,让照顾好明煦和明彰;老爷走时,也托照顾好少爷。”明尘沉默会儿,艰难开口,“可是,好像件事都没有做到。”
贺雁来呼吸变缓。
“如今,亲弟弟和合敦都在深宫后院里,只有人身在前朝,不愿做这忘恩负义之徒,只想护住在意人。其余功名利禄,大好前途,皆非明尘所愿。”
她忍不住开口:“大汗,你别太担心,师父医术得,你多给他些时间,定能治好合敦腿。”
千里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双手安稳地搭在膝上,乖乖点头样子看着很招人疼。
二人又说两句闲话,托娅还要去给大祭师请安,千里便不再多打扰,起身告辞-
“你……真想好?”
千里回到贺雁来住处时,听到就是这句话。
三天之后,药效消失,患者又会回到靠代步车过活日子。”
说到这,托娅适时露出些苦恼表情,很是自责:“虽心想助合敦站立,可大汗,若是贸然向合敦告知此事,他纵使有那三天光阴,之后却又要,又要……”
托娅心思细腻,把后半句“又要回到那残废生活”咽回肚子里去。
千里因激动而握紧手缓缓放松下来。
确实。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在千里心中,明尘向是沉默稳重。
可沉默对应寡言,稳重对应无趣,是以千里从未与明尘亲近起来过。
然而现在,明尘明明是跪姿,可后背看上去却宽阔又高大。
没人能体会到,“长子”意味着什。
他疑惑地往屋内望望,只见贺雁来正坐在桌前,右手毛笔还没来及放下来,还是随手挽着长发,表情竟然有些诧异。
再往他身前看去,明尘背对着千里跪在那里,腰背挺得板正,闻言沉稳地点点头:“属下想好。”
“……”贺雁来收起毛笔,调整番坐姿,耐心地问,“你说,你不想再去兰罗军营熬资历,只想留在身边做个家卫?”
“正是。”明尘应道。
“胡闹。”贺雁来淡淡道,声音不大,可其中隐含压迫感竟是让门外千里都被吓到三分。
比起让个人永远见不到希望,更残忍莫过于让他看到希望,又亲手将他希望剥夺走。
托娅见他表情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说:“所以,和师父想再多钻研段时间,至少能让它药效维持久些,再与大汗说,因此最近少给合敦送药吃。”
“知道。”千里声音有些干涩。
他来时春风得意,还有心思开托娅玩笑,端是少年意气;可现在却像只落水小狼般,浑身毛都湿漉漉,眼神很是落寞。
托娅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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