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
陈澍坐在床沿上,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焦点,没有表情。
灯光投影到他脸上,落下些许阴影,显得有些落寞。
坐在对面椅子上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会儿
十九年来同妻生活摧垮孙兰,把她变得又敏感又神经质。
每年除夕夜,陈胜华都不在家吃年夜饭,过年也不会回家。
陈澍知道他在哪儿。
他在那个野男人夏舟家里,抛下他无辜妻儿任由不怀好意亲戚肆意讥讽,年复年地陪着他所谓“真爱”。
因此,每年年夜饭,对于孙兰而言,是个大型修罗场。
陈胜华虽然不成器,那个夏舟却有些手段,这些年帮他不少。
他们忌惮陈胜华,不敢直接对他下手,便拿陈澍和他母亲孙兰来开刀。
每到过年,藏匿在觥筹交错后面,便是杀人不见血刀光剑影。
陈澍母亲孙兰也是从小破县城走出来,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可以撑腰。
陈澍外公外婆辈子都是勤勤恳恳糖厂职工,不过是平头百姓罢。
个姑姑,陈胜华是最受宠却也是最不争气老幺。
除此之外,陈家家大业大,旁支挺多,各种远近亲戚不少。
因此每年年夜饭时候,老爷子都会在餐厅订好年夜饭,邀请所有亲戚齐聚堂。
陈澍最讨厌就是过年。
对他而言,过年无非就是群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边人聚在起,年轻攀比男女朋友,年长攀比儿女,口蜜腹剑,在假惺惺相互恭维中放出带剧毒暗器。
那些对陈家产业虎视眈眈亲戚,又会把她不愿提及痛苦往事挖出来,扔到十字路口,遍又遍地鞭尸。
陈澍小时候不懂,只知道孙兰每回都在酒桌上强颜欢笑,回家后总会气得直哭。
后来长大,他才明白,孙兰那张强撑着笑脸面具下灌满眼泪。
孙兰把自己束缚在这个家庭里,宁愿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而绳子另头,正捆在陈澍身上。
当初陈胜华选择孙兰,正是看中她这点——没权没势,无人撑腰。
孙兰原本是个性格温柔女人,和陈胜华结婚以后,便听陈胜华提议,选择辞职在家,相夫教子。
谁能料想,那个原本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丈夫却是个骗婚同性恋。
为面子,孙兰不愿意离婚,宁可苦守这桩名存实亡婚姻。
她也不能离婚,多年来她直依附陈胜华生活,在旁人眼中是令人羡慕阔太,实际上早就跟社会脱节,根本无法独立生存。
老爷子年纪大,早有退休打算,预备颐养天年。
陈胜华、大伯和姑姑分别管着陈家产业下子公司,互相制衡。
这些年,兄妹三人之间为争夺遗产和股份,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回。
这也罢,那些旁支远方亲戚也想分杯羹,隔三差五就到老爷子家献殷勤。
偏偏陈胜华又是个有把柄拿捏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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