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娘亲还活着,自己也就六七岁年纪,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到城外庙里头去进香。
当年父亲才刚升做都督,镇守建德,仕途帆风顺,前来巴结人不少。他审时度势,知道当朝右丞相喜文章奉承,故而献不少赞词,面是升官发财,面却也因此被朝里另派记恨在心。
都说树大招风名大招祸,于是家人在返城官道上时,马车便遭到群来路不明人劫持。
父亲怕死,带着夫人和嫡姐驾车跑。
她和娘亲乘另架车子,车外乱成团,马儿受惊失控,混战中她不甚从车内摔落出来,车轮恰好碾过双腿,从此落下残疾,终身不治。而她娘也随着马车滚落悬崖,香消玉殒。
小丫头显得很为难:“杏遥姐姐她还有事在忙……”
“那等着。”
“二小姐……”
正说话,杏遥放好茶碗,刚打起帘子,见到她就没好气道:“谁让你进来?事儿做完?院子里几盆花还放着呢,就往小姐跟前凑!这屋子也是你呆地方?”
小丫头不敢还嘴,应几声“是”,慌慌张张施礼出去。
刚过惊蛰,这些天连连下好几场雨,空气里都是湿意。
茶炉子里水滚三次,满室清香,大丫头将烹好茶水倒入青花瓷杯中,等着茶汤已不烫口,才小心翼翼地捧给明霜喝。
“这茶真没味道。”她喝口,笑笑便推回去。
“您将就些吧。”杏遥接过杯子来,语气略带埋怨,“大夫都说要忌嘴,等咱们病好再喝也不迟。人家背着姚嬷嬷偷偷给您煮杯,您还嫌。”
明霜靠在软枕上仍望着她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遥遥真好。”
也许是心怀愧疚,父亲待她直很好,即便是个庶出,吃穿用度也已赶上嫡女则例,还扬言
杏遥噘着嘴朝她背影啐口,回头坐在床边给明霜揉摩腿脚。
“这几天雨水就没停过,您夜里睡得着?腿上若是疼得厉害,咱们还是叫老爷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还好,都是老毛病,看大夫顶多熬几副药来吃。”明霜慢悠悠捶两下腿,“又不是什好吃玩意儿,吃完等明年等雨天等冬天还是得疼,横竖都要遭罪,不如不吃。”
杏遥沉默下来,半晌才叹气:“您就是懒。”
明霜腿幼年时就伤。
后者掩着心头高兴,哼声收拾屋子去。
明霜祖籍在杭州,住十几年,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眼下突然被接到京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茶叶吃着也不香。
她垂头轻轻揉着两条伤腿,要不是乳娘和祖母相继去世,这会儿自己还在江南好好呆着,哪怕是日子清平枯燥些也无妨。到底是住惯地方,山山水水都比京城要好。
“二小姐这是腿酸?”小丫头喂鸟雀探头进来望眼,忙殷勤地走上前,“来给您揉揉。”
“不用你。”明霜将她推开,眸中虽是含笑却没什表情,“叫杏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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