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差倒被唬住,转头仔细打量她,只觉她姿容秀美,却神情茫然,只是眉宇间偶有煞气出没,着实有些古怪。
见她还伸手问自己要酒瓮,他无法,只得乖乖递上去。
她丢盖子,急冲冲地把手塞进去捞,捞上来,却是零碎片段,皆是他人生前回忆。
再捞,却是个魔头回忆,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最后斩首于街市。
继续捞,又是个寂寞宫女,空对满树红花,郁郁而终。
她说不上那河水是什颜色,只觉斑斓璀璨,里面溶溶包含不知多少东西。
阴差舀瓮,走过来掰开只新鬼嘴,不顾他哭喊,硬给灌下去。那鬼先是哭得厉害,慢慢地,却不动弹,面上浮出种茫然呆滞神情,犹如初生婴孩。
这样连喂数鬼,哭声就渐渐歇。她见酒瓮中还留着些水,不由伸出手。
“给看看。”她说。
那阴差上下打量她眼,冷笑道:“好大胆,敢使唤你大爷。你再说次试试。”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死。
到底是被斩首于街市上,还是病逝于床榻……她居然想不起来。
四个阴差抓住捆在她身上铁链,她不由自主被他们拖着向前飘飘荡荡。
天上脚下无数阴火流窜,偶尔会落在道旁曼珠沙华上,瞬间腾起半人高绿色火焰。碧火红花,分外妖娆。
道旁还有无数岔道,许多与她样着白衣新死之人,被阴差们拉着向前飘。有哭有笑,也有人喃喃自语着什。然而就算是再怎样痛悔自己死,也会被这死寂气氛消耗光。
连捞几次,却总没有欢乐,不是缠绵病榻就是孤独生。
她只觉这些片段熟悉却又陌生,她想知道,自己是怎死,生前自己又是做什,不知为何,就是想不起。
阴差们见她似
她只是伸手:“给看看。”
阴差更不说话,抬手抡起板子就要打,却被押解她那些阴差慌忙拦住。
“歇住!你知晓她是谁?!不可鲁莽!”
那阴差犹自不服,冷笑道:“倒想知道她是谁!倘若是什贵人星官,又怎会用锁魂链捆住?”
旁另外几个阴差将他拖到旁,低声道:“只因她死法不为律条所容,否则谁敢栓她?另她神智未开,否则此刻便教你神魂俱灭。后土大帝都对她忌讳三分,何况是你?”
最后,只能默默无声地按照顺序,依次前进,通过遥远那扇邑都大门。
带领她前进阴差停下来,等候入门。
她懒洋洋地抬眼四望,看看灰暗天空,看看流窜阴火,再看看如血般红曼珠沙华。花如龙爪,妖娆之外,却还带着丝狰狞。
正看得发呆,却听身后几个阴差说道:“这下可不知要等多久,几个新鬼聒噪很,不如先喂他们喝点忘川水吧。反正到轮回时候还是要喝。”
忘川?她回头,却见个阴差从怀里取出盏漆黑酒瓮,走到道旁,拨开红花,果然露出弯清澈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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