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到外面,搬张凳子坐在竹林前,根根地数它们。有根最高最粗,上面应当刻两人名字。世上切与他有关东西都消失,可是刻在青竹上名字是不会消失,所以他存在过,在她心里,到生命尽头也绝不会忘记。
把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声,她不会吹笛,不如他那玲珑机巧,优美笛声被她吹得好似老鸦在聒噪。
竹林里有人形灵鬼在照料出土竹笋,实在受不那声音,抱着脑袋出来讨饶,求她别吹。
覃川微微笑,似哀求般看着灵鬼,低声说:“谁会吹笛子?教好不好?”
她不想像天下间那些凡人般,在他消失后就忘记他。乐律也好,画画也好,她什都可以学,只求与他靠近些些。
会生出他来,只怕天神也搞不明白。魂灯若不被点燃,他便只有次次带着记忆转世轮回,守着灯不能解脱。如今魂灯被点……唉,应当是魂飞魄散,不知飘在什地方沉睡吧?你就是死到阴间也找不到他。还不如努力活着,兴许日后有人能将魂灯熄灭,他还是会回来。”
覃川闭上眼,淡道:“可是活不多久,对不对?”
眉山君顿下:“那个咒文确实解不开,但也未必走到绝路,会替你想办法。谁叫……唉,谁叫那心软!”
他抓着袖子,揉揉通红鼻子和眼睛:“你就在眉山居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魂灯被锁死在天原皇宫里,现在外面到处贴满你们通缉告示,你这样子出去就是个死。总之万事交给,谁叫是苦命师叔!”
眉山君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地走,屋子里恢复死寂,猛虎把下巴放在她手上,无声地陪着她。覃川吃力地转过头,望着窗外灿烂秋色,想起上次傅九云还在这里,那时候她睡懒觉,他就倚在窗户上笑眯眯地看她。
和风将她衣服吹得鼓起来,缓缓将她环抱,覃川将竹笛抵在唇边,低低唤声:“九云。”
他或许就在身后,温柔地答应声,抚摸她脑袋,像阳光样轻柔。
她又觉得心满意足。
心爱人,等着你。
当
为什会爱上她?为什什也不说,只默默陪着她?很多很多问题她想问,直以来都想问,但从没问过。人将死,问到这些答案也不过是徒增伤感不舍,她心肠对他素来是冷若铁石。
如今窗外空荡荡,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不需要伤心悔恨,这切已经是对她最好最彻底报复,流泪亦是嘲讽。
他像是从没出现过样,衣服、鞋子、画——有关他切都化作青灰,公子齐这个名字也被凡人在夜之间遗忘。只有那根他用过竹笛好好地放在枕边,沾染着他袖中淡淡香气,在鼻前缭绕。
覃川将那根笛子紧紧抱在怀里,觉得他仿佛就在这里,应当还没有走。
窗外青竹篁篁,依稀像是凤眠山下那个小小院落。眉山君大约是怕她伤感,将凤眠山那片竹林给搬到眉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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