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元没有睡，
直盯着天花板
轮廓。
那晚，他没睡着。之后夜，他也直睁眼到天明。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
，这件事违反
他对世界认知
程启元静静站在原地，等着他回答。
阵风刮得窗棱咯噔作响，窗帘鼓胀起来。
程蒙恩伸出手，搭在程启元肩上，推着他走到床边。程启元默默跟随着他动作。
他让程启元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程启元目光仍然黏在他身上。
程蒙恩接过来，用手指摩挲着花瓣。他不知道程启元叠多久，折纸需要长时间专注，对程启元来说难比登天。
他把花束抱在怀里，彩纸尖角戳在胸口，传来阵隐痛。
“谢谢。”程蒙恩说。
送完礼物，程启元却没有进房。似乎有什绊住他，让他在原地徘徊。
程蒙恩发出疑问声，程启元抬头，看着他眼睛：“明年生日，你还在吗？”
妈妈握住他手，紧紧攥攥，走出房门。程蒙恩躺会儿，仍然没有人进来。
他犹豫片刻，起身出门，客厅灯已经灭，程启元坐在黑暗中。
他慢慢把房门打开到最大，程启元听到响动，警惕地望过去。发现是哥哥，放松下来。
程蒙恩没走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弟弟，过会儿，说：“对不起。”
程启元表情毫无波澜。
不会拖累你，”她说，“
决不会让他拖累你。”
这多年，她拼死拼活，在悬崖边缘徘徊，为就是这个。
程蒙恩想要说什，妈妈摇摇头。
“将来，你过好自己日子就好，”她说，“他是儿子，会养他辈子。”
客厅传来哗啦哗啦声响，程启元又把什弄倒。
然后他说：“在。”
他握紧程启元手：“会直在这里。”
程启元看向那只手，曾经给自己穿衣服，教自己写字，和自己玩球手。
那只手抓着自己。那只手主人说不会放开。
程蒙恩说“睡吧”，替他关上灯。
世界又停转。
昏暗灯光，寂静屋子，相对两人。
好像有人希望时间停在这秒。
已过午夜，程蒙恩正式成年。
他不再需要监护人，他自由。
“说话，你别放在心上，”程蒙恩说，“不是认真。”
程启元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然后程启元坐起来，目光仍然钉在哥哥身上。他站起来，走到书包旁边，拉开拉链，摸索阵，拿出什东西，走过来递给哥哥。
程蒙恩低下头，看到个小花束。
纸做花束，蓝粉相间，叠很精巧，很漂亮。
“生日礼物。”程启元说。
妈妈转头看眼，即使程启元不在，她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说：“别恨你弟弟，好吗？”
程蒙恩沉默地听着房外动静——沉寂，像深渊声音。
然后，他开口说：“怎可能？”
他怎可能恨自己手带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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