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会走,”程启元又说遍,“早晚。”
文安看着程启元,拼命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表达。
程启元脑内认知旦成型,就难以撼动,连“五点放学来接”这种小事,略微改变就会引发风,bao。他要怎向他说明,他是被爱着,这份爱不能用带来好处或者价值衡量,这个世界上怎会有人只配做木楔子呢?
下午上课时,这个念头直转着。他绞尽脑汁,觉得答案近在眼前,却摸不着。
吃完晚饭,文安照常去书房阳台喂蜘蛛。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过书架。
于是,她为程启元报很多艺术辅导班。
程启元上过钢琴课。第次上课时候,钢琴老师十分激动。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程启元:“很多自闭症孩子都有音乐天赋,你知道跟钢琴王子合奏那个男孩吗?他就有自闭症。”
几节课之后,老师发现,程启元弹奏曲子,跟普通孩子没区别。
老师找来他妈妈,说你儿子听到高音就会尖叫,实在教不下去。
之后,程启元又去上绘画课。第次上课时候,绘画老师也兴致勃勃:“很多自闭症孩子都有绘画天赋,你知道威尔特希尔吗?他五天就画伦敦方圆十八英里风景,他就有自闭症。”
程启元脸上没有落寞、挫败、愤恨,仍是情绪空白。对他而言,“木楔子”只是他从最近发生事里推演出来结论,是确切、不可撼动事实。
文安盯着他,突然陷入深深悲哀。
“不是。”他对程启元说。
程启元看眼文安,露出疑惑眼神,不知道为什文安让他别这想,为什文安脸上流露出悲伤。
“你不是木楔子,”文安说,“你怎会这想?”
就在那刻,他想到。
晚上,叶庭上完晚自习回家,看到书房灯亮着,很是意外。推开门,文安拿着笔刷,皱着眉头,点点上色。
“在画什,这认真?”叶庭走过去。
文安搁下笔,挠挠头:“才画半呢。”
叶庭站在桌边,文安挪开点。他向不吝于
程启元还挺喜欢画画。他画画时候,老师站在旁,看会儿,摇摇头:“好像没什不样。”
几节课之后,绘画老师找来他妈妈,委婉地请她退课,说他影响其他孩子进度。
程启元想,那些被爱孩子,多少能带来点什吧?
像他这样,什长处都没有,就连交钱给老师,老师都不愿意要。
老师、爸爸、亲戚、朋友。
程启元目光又钉在微微靠下位置。过会儿,他说:“不管是谁,不管他说过什,最后都会离开。”
然后他顿顿,又补充句:“只是早晚而已。”
小时候,妈妈在众多争吵、撕咬、绝望之后,终于发现他跟别孩子不样。
她想过很多办法——治疗、吃药、情感疏导,毫无用处。
接受自闭症现实后,她决心让儿子找到属于自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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