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想到自己在魏玠心里应当是个睚眦必报,极其小心眼人,她冷笑声,说道:“要怨也该怨你。”
魏玠垂下眼,应声,说道:“会陪着你。”
薛鹂隐约觉着,魏玠说陪着她,更像是要与她合葬处意思。
她虚弱地倚在榻上,轻叹口气,无奈道:
魏玠遂低头,话语似乎也变得滞涩。“对不住,没有照看好你。”
薛鹂躺回榻上,幽幽道:“你既这般爱,若是死,总该要殉情才是。”
他竟没有反驳,顺从地说:“好。”
见魏玠答得爽快,反而是她有些说不出话,背过身去咳几声,憋闷道:“兴许只是风寒,不曾出府,又怎会染上疫病……”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罪魁祸首便被魏玠查出来。薛鹂病恹恹地倚着床榻,听着那个每日里洒扫院子朴实妇人哭喊。
草药都用尽,剩下人只能硬扛着,倘若身子骨健朗便能挺过去,贫弱些便无异于等死。兵马被折损不少,抵御敌军也渐渐变得吃力。
魏玠已命人送去书信,增援五日便到,城中人都盼着等援兵到击退敌军,送来救命药。
薛鹂也逐渐不安起来,也不知是否是忧思过度,竟也觉得食难下咽,浑身都变得乏力。
直到晨光熹微,魏玠才领兵击退敌军,迎着清晨寒露,疲惫不堪地回府。他在薛鹂房门前站片刻,想到自己身上血气会令她不喜,还是决定先去换下衣物。然而才转过身,便听到房中传来几声微弱咳嗽。
他脚步滞,回过身去推门而入,连脚步声都显得急切。
“奴婢也是没法子,请郎君救救家小郎,郎君杀也无所谓,只求郎君可怜可怜小郎,他还这样小,不能染上时疫啊……”
那妇人自己孩子染疫病,城中早已没草药给她孩子。她便觉着魏玠这样贵人定是私藏救命药,不肯轻易拿出来救他们这样庶人。于是才故意令薛鹂染上时疫,等着替煎药过后将药渣带走,好借此救她孩儿命。
那妇人边哭喊着,边用力地磕头,砸在青砖上闷响声薛鹂在屋子里都能听见。
她心中本来有些怨愤和委屈,然而听她哭得凄惨,竟也生出丝怜悯,于是让魏玠放走她。
魏玠没有阻拦薛鹂意思,只是问道:“不怨吗?”
魏玠倾身去抚摸薛鹂脸颊,肌肤下所透出热度好似热炭将他灼伤般,让他手竟微微地颤动下。接连面对重重祸事不曾皱眉魏玠,竟在此刻面色苍白,再掩饰不住语气中慌乱。
“鹂娘。”他唤声,薛鹂没有动静,于是他声比声急促,越发显得不安焦躁,薛鹂终于睁开眼。
然而见她睁眼,他仍是没有松懈,仍是紧绷着,连面色都显得冷硬起来。
薛鹂扶着他胳膊,掩着脸咳嗽几声,而后哑着嗓子说道:“表哥‘对不住’说早。”
她每声咳嗽,都好似有根弦在他心上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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