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难产确实给她留下不少后遗症,她至今未痊愈,常腹痛腰酸,葵水也不正常。
半夜悠悠醒转,见身上披有大氅,而散落于地纸张已被拾起,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案上。
是沅沅来过?他迷迷糊糊地想,但很快自己否定这个念头:如果她来,定会叽叽喳喳地吵醒他,催促他回房睡觉。
也许,是婢女所为罢。他懒得再求证,觉出夜间幽寒,头也隐隐作痛,他便起身,拖着沉重步伐回到卧室。
沅沅躺在床上,侧身向内,是沉睡模样。他和衣寂寂无声地在她身边躺下,无意惊动她。
她今日倒是很安静。在陷入深眠之前,他曾这样想。
,他直要你好生读书,将来举进士、中状元,堂堂正正地做大官,光耀门楣。不想现在兜兜转转,你竟又走上他当年老路……”
语未尽,冯夫人声已哽咽,泪落不己。
冯京朝母亲跪下,肃然道:“儿子有负父母厚望,实属不孝。但父亲当年亦曾教导孩儿,好男儿要守信义、有担当,圣人亦将修身、齐家列于治国、平天下之前。如今母亲年事渐高,沅沅之病尚未痊愈,京岂可弃母亲妻子于不顾,只求功名,不思养家?”
听他这样说,冯夫人亦难反驳,最后摆首叹道:“虽已有把年纪,所幸倒还没病没灾,平日用度不大,也能随你清贫度日。不过沅沅如今身体不好,倒是常须进补……或者,们现在让她好好调理,过个年半载,待她大好,你再重新准备应举?”
想着那漫漫四年,冯京没有顺势答应,只应道:“将来事,将来再说罢。”
而这之后,沅沅天比天安静,话越来越少,虽然面上仍常带笑容,但也只是礼貌微笑,以前那种朗朗笑声日渐稀少。
连拨算珠声音也没有以前欢快。冯京暗自诧异,终于忍不住问她:“沅沅,你有心事?”
她笑笑:“没有呀。”
他端详着她:“你气色不大好。”
她想想,道:“可能病没全好罢……没事,总有天会好。”
这语又听得冯夫人伤心,掩泪道:“若你晚几年再娶亲,当不至于为家室所累,困于其间,不得遂志。”
默思须臾,冯京再度开口,对母亲说:“沅沅之事,是错。当年放浪率性,铸下此大错。但若不娶她,更是寡情薄幸,有失道义,无异于错上加错。错误既已铸成,便要勇于承担。起初是害她,而今愿意许她安稳生活,以此来弥补曾经犯下过失。所以,现在这样结果,亦甘心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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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离开后,冯京仍留于书房,枯坐良久,这并无异处夜晚似也变得格外漫长,他选择个消磨时光方式:手提酒,手执笔,痛饮清酒,奋笔疾书。
终至酩酊大醉。在伏案而眠之前,他拂袖扫落面前那堆带字纸。纸张纷纷扬扬旋舞飘落,每张上都写着同样诗句:“韩信栖迟项羽穷,手提长剑喝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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