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连负责洒扫杂役都站在讲殿外听讲,院中空空荡荡,十分安静,连个可以询问人都没有。走至竹林掩映藏书院,才终于
又毫不避讳地连说三次“贞”字。
今上垂目想想,最后选择摇头微笑,并特别转顾,笑意略略加深。
他可能也是想起当年因犯讳受罚之事。再次向他欠身致谢,亦微笑着,心中对他不无感激。
那年任守忠甫升职,待下属尤其严苛,抓住不避上御名事,欲杀儆百,后经张先生相助,请皇后进言官家,宽恕。后来做入内内侍,常见帝后,此事他们也曾提起过,但都是轻描淡写地用以说笑。今上向宅心仁厚,不会真因此为人定罪,今日对胡瑗也是这样,世人眼中重罪,他只是笑而过。
站直,继续听讲。约莫半个时辰后,胡瑗掩卷小憩,今上赐讲师、众臣及生员茶汤,并特取盏,示意奉与公主。接过,回到御屏后,却不见公主在那里。
殿内外席地而坐,随皇帝宰臣恭听今日讲书官胡瑗讲经。入殿时留意观察,见曹评位置在殿外廊下。
胡瑗这年六十三岁,皓发长眉,容止端庄,身绯色公服洁净平整,几乎无点皱褶。据说他虽处盛暑,讲经时亦必丝不苟地加中单、着公服,坐于堂上,以严师徒礼仪。此刻甫开卷展经,殿内殿外已是片宁静,自今上以下,无不正容端坐,屏息恭听。
他今日所讲内容为《易》之章节,开篇明义,再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讲解形式颇为生动。在御屏后听得入神,欲更清晰地听,不自觉地上前几步,竟走至屏风前,与今上御座颇为接近。
侍立于御座边张茂则看见,侧首示意入内,今上却微笑,手指御座旁,朝颔首,暗示可以在这里听。
也许是爱屋及乌,直以来,他对都颇有善意。欠身以谢,留在他身边。
“公主回后殿更衣。”侍候在屏风后嘉庆子告诉。
略感不安,问她:“公主是人出去?”
嘉庆子回答:“带着韵果儿和香橼子去。”
搁下茶汤,先绕至殿外查看——曹评果然已不在那里。
速往后殿,并不见公主在内,继续疾行于国子监房舍之间,去寻找她。
此时胡瑗讲到乾卦,视面前经书,他朗声念:“乾,元亨利贞。”
此言出,满座臣子士人相顾失色,连今上亦有惊讶神情——胡瑗竟然不避今上名讳,高声念出“贞”字。
最感震惊人,应该还是。童年那次最灰暗记忆,也是源自直言道出这个“贞”字。
面对千百道惊愕目光,胡瑗不慌不忙,但对今上拱手,以四字解释:“临文不讳。”
然后,他从容不迫地继续讲解:“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有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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