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些失望,但仍点头答应:“那爹爹先回去歇息罢。何时想听,再告诉女儿。”
今上颔首,匆匆向福宁殿走去。公主目送他,忽然又开口唤声“爹爹”。
今上回首:“还有何事?”
公主以手抚胸,巧笑倩兮:“深呼吸。”
今上错愕,旋即反应过来,看着女儿,终于展颜笑。
今上不答应,顾左右道:“今日当制中书舍人是谁?快召来为朕草制:殿中侍御史里行唐介责授春州别驾。”
春州地处岭南,乃穷山恶水之地,放逐到那里*员多有死于任上者。
这时今上意态坚决,怒不可测,群臣都不敢再进谏。片刻后,坐于大殿隅执笔记录君臣言行修起居注*员搁下手中笔,起身,缓缓走到殿中。
此人长身美髯,举止温文,看即认出他是多年前见过蔡襄。在因新政新波外放数年后,他和当初奏邸案中被逐大部分馆阁名士样,又被召回朝中。
“陛下,”蔡襄欠身道,“唐介确实狂直,今日言行甚为无礼。然容受臣子尽心谏言,是帝王盛德。陛下向从谏如流,善待言官,故臣斗胆,望陛下矜贷唐介之罪,从轻发落。”
黝黑,往日亦颇有政声,倒委实不像个*佞小人。此时受唐介指责,时也未应声,只秉笏朝今上欠身拜谢。
枢密副使梁适看不过去,便出言呵斥唐介,道:“朝堂之上,岂可任你胡言乱语!难道宰相是要经你御史举荐才能当?还不速速下殿思过!”
唐介却坚持立于殿上不去,反而扭头气势汹汹地顶撞梁适:“犯上直言,意在为国纳忠。而你等小人实与彦博为丘之貉,狼狈为*,顺承帝意以邀宠。若圣德有损,国家有变,你又承担得起这等罪责?”
公主看得咋舌,轻声对道:“爹爹现在肯定又想头撞在龙柱上。”
就在这时,但闻殿上传来声脆响,们不免惊诧,忙侧首去看——原来是今上拂落面前案上青瓷笔架。
今上却不欲再多言,说声“退朝”便起身入内。
公主立即后退,立于垂拱殿后门之外,待今上出来后便迎上前行礼问安。
今上见她,蹙眉问道:“你怎在这里?”
公主微笑道:“爹爹忘记?今日说好要去仪凤阁看女儿奏箜篌。”
“哦,”今上记起来,但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可否改日再去?爹爹很累。”
“来人,”他盛怒之下反倒镇静下来,声音冷冷地,“把唐介押下,送御史台纠劾。”
两名殿外侍侯禁卫应声进来,走到唐介身边,欲挟持他出殿。唐介振衣袖避开,略冷笑,转身自己阔步出门。
殿中王举正似还想为其辩解,但刚开口,唤声“陛下”就被今上扬手止住,喝令道:“你也出去!”
王举正默然,将手中乌纱搁于地上,拜退而出。
文彦博待二人离去后,朝今上再拜,道:“台官言事,是其职责,望陛下宽待唐介及王举正,不因此事加罪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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