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公主,她生于宫中,却不会终老其中,总有天,今上会为她觅个驸马都尉,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宫……本朝士人,通雅博畅者众,皇帝身处庙堂之上,终日见,无不是时俊彦,日后为独生女儿择婿,不知又会选何等出类拔萃者……公主出降时,心中定也是喜悦罢……
目眺远方想得出神,没留意到有人靠近,直到她以手在面前晃数下才有所反应,定睛看,却是秋和。
“你愣愣,在想什呢?”她浅笑着问,因刚才为范姑娘哭过,现在她眼眶仍是红红,“为何叹气?”
“啊?”惘然反问,“叹气?”
范姑娘等人离宫数日后仍不见落雨,今上怒之下把贾昌朝罢为武胜节度使、判大名府、兼河北安抚使,将其贬放出京城。
“姐姐也舍不得你,但若不舍亲厚者出宫,这雨……”
“不是!姐姐根本不喜欢!”徐姑娘根本不想听她说,且哭且诉,“你最喜欢还是幼悟……自从你生她之后,几乎没正眼看过……想,幼悟没,你应该会对好些,可是你还是不待见,对周妹妹都比对好……”
“幼悟……”张美人像是被这个名字刺下,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突然两手抓紧徐姑娘手臂,几乎是在狠狠地掐着她,目露凶光:“是你,原来是你……”
徐姑娘痛得尖叫起来,拼命挣扎。贾婆婆见事态不妙,忙过来拉开她们,自己把徐姑娘箍在怀里,面用手捂住她口,面掩饰道:“这孩子太伤心,脑子有点不清醒,这礼暂且免罢。”然后频频朝张美人使眼色。
张美人怔,逐渐冷静下来,又勾出薄薄点笑意,轻声对徐姑娘说:“傻孩子,姐姐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你且回去,日后姐姐再去看你。”
宣布罢相前天,贾婆婆在内外宫城中辛苦奔波,最终无功而返,关于贾昌朝罢相细节倒被关注她这阵忙碌人抖出来。
原来今上放出宫人后未等来甘霖,遂私下与台官李柬之讨论,李柬之道:“陛下几乎已行过所有祈雨之法,惟汉灾异册故事中‘册免三公’节未行。”
因范观音之事,今上本已对贾昌朝相当恼火,听此言越发有罢相念头,于是再问御史中丞高若讷意见,高若讷亦
贾婆婆得张美人授意,半抱半拖着徐姑娘往外走,徐姑娘挣扎着摇头,被掩住口中“呜呜”有声,却吐不出个字,眼泪顺着贾婆婆指缝径流下来。
相对而言,范姑娘等人倒走得平静,无人反抗,但个个掩面而泣。她们乘车出宫门,行十余辆宫车,香尘滚滚,哀声迤逦,就这样路驶出皇城去。
看着她们渐行渐远,蓦然忆起,这宫里女子离开皇城时竟都是哭着出去。
或者,总有例外罢。想。
比如秋和,将来她出宫时必是满心欢喜,因为她期盼人生像轴画卷,那时才在她面前缓缓展开,内藏多少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正待她逐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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