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如此软弱,如此无能,如此满腹妇人之仁,父,兄,帐下万万将士,还有卢世瑜,张陆正,还有你亲堂兄,他们何苦为你战斗,为你浴血,为你牺牲!”
他耳畔嗡嗡作响,疲乏到极点,索性摊开手脚仰面躺在城垣马道之上,睁眼静静看着头顶青天。雨过后,澄净如此,明媚如此。
他表兄多少年前没有听清斥责,这回自己总算替他听清。
顾逢恩低头望着他,突然丢下腰间佩剑,卸下斗篷,也并排躺到他身边。如同多年以前,他们都还年轻,都还天真以为白是白,黑是黑,正是正,误是误;都还天真信任着圣人书,父母言;信任着仁义终可战胜诈诡,正直终可打败邪恶。他们唯独不肯相信,就是他们生存这个世上,其实更多是失败王者,和成功贼子。那时候他们,并排躺在京郊南山茸茸青草上,同望着头顶无垠青天。他说:“臣辅佐殿下做万世明君。”他所关心并非在此,继而问:“那你不走?”他笑着许诺:“不走。”
刹那九百生灭,瞬间万千往生。十年岁月,多少刹那,多少瞬间,有多少生,多少灭,多少未能得往生?十年后躺在千里之外两人沉默无声。顾逢恩忽然轻轻开口道:“你知不知道,父被围时,身边跟随是承州旧部,他们最终皆毫发无损。五日后找到父之时,他身上插满胡虏箭矢,靠在棵枯树下。他印绶被取走,佩剑被取走,头发也被胡虏割走。他散发坐在棵枯树下,身上爬满虫蚁,也像断枯木。他是名将,死于疆场适得其所。他是英雄,不当如此凄惨死况。”
定权眼角,涌落两行泪水,没有说话。
顾逢恩接着说:“顾氏族,非不慕繁荣清平;顾氏帐下,谁人无妻子父母。抛家舍业于此北疆绝域,饮冰凿雪损臂折肢断头洒血所为何来?难道不是为见殿下有朝日澄清宇内,使天下太平,文化昌荣,使老有养,幼有恃,父母慈子女孝,君王检臣子恭,使朝教化风行万里,使朝余泽惠及百代?殿下,有理想,只有到那个位置才能够实现,在这之前,何妨先接受臣父,臣兄,臣将士护卫?殿下什都不需做,只要接受臣护卫即可。”
定权摇头道:“不,你们本当护卫人,已经被你们亲手杀害。以杀无辜来换理想,以乱天下来换理想,以悖逆理想来换理想,害怕理想亦不过是镜花水月色-诱,是自欺欺人籍口。”
顾逢恩冷笑道:“殿下亲眼看见,无辜有辜,他们都已经死,其实他们五年前就该死。殿下五年前柔仁,何尝改变他们命运?殿下今日再误,五年后尚不知又会如何?”
定权笑道:“能够让他们多活五年,他们就没有白白供养二十五年。今日误再误,或有人因此能再活五年。哥哥,有事,是不为,有事,是不能。但是今日才发觉,还有事,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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