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权道:“你不用替担心,你有你觉悟,自然也有觉悟。”
定楷笑道:“不是担心,只是好奇。譬如说杀等同z.sha,你明知道会授天以柄,为何还甘为驱驰?”
定权按着他肩,俯下头去,将嘴唇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不错,这次换甘心入彀,甘做逐兔走狗。你说你懂,那你应该知道,这次担心,不光是许昌平事,更是长州事。国事到这个地步,战事到这个地步,你和李帅关系,实令寝食难安。你旦朝事失利,会和他谋画出什事来,想想就毛骨悚然。——但是没有任何证据,用陛下话说,是权臣,他从来就不信任。也没有你胆子,敢凭空诘告替陛下掌兵心腹重臣。所以只好委屈你,不管你和他是什关系,只要你不在,这层关系自然也不在。”
他离开他,稍稍提升声音,继续补充道:“再者,你手下那群文人确实有点磨人,没那个精力和他们纠缠消耗,你若活着,不管在天涯海角,他们必定还会借题发挥,你不在,他们闹几次没有意思大约也就会修身养性,想必天心也是这个打算。你要知道,外侮如此,都中再内战不息,若使战事失利,国家元气再过几十年也养不回来。”
定楷叹道:“知道,知道你如此看重这江山。可是殿下,你这行事,是得不到这江山。”
今看来,当真是救蛇,当真是资敌。”
定权摇头道:“你最大错,是中和节后没有成婚离京。你当时肯走,就不会为难你。”
定楷探手,拈过定权手中花片,托在指腹上细看,珍爱如看整个世界,良久方开口道:“中和节那天,落下多少花,有直上青云,有飞入帘栊,有流落沟渠。殿下,你还记得宋先生讲过落茵坠溷典故吗。同棵树上花逐风而落,殿下,你是落在茵席上。不走,是因为不甘心。”
定权哑然失笑道:“你以为落在茵席上?”
定楷点头道:“殿下觉得好笑,是殿下并不自知。譬如五年前,你为何不肯放手让顾思林去作为。其实你路向比宽,也比二哥宽,只是你偏偏不肯走。天与不取,非要留给别人觊觎机会,非要留给别人觊觎希望,这是你过错,不是和二哥。”
定权摇头道:“纵然得不到,亦不会让你
定权道:“你不懂。”
定楷叹气道:“如果朝中还有人懂,大概也只有人,就是太懂你,才敢做出这些事来。不过,今日过后,连这人也没有——慢待,或者她呢,你和她说起过国家事吗?”
定权道:“不曾。”
定楷叹道:“同道盈箧塞路,前仆后继;你却何其孤单。”
他吹开因二人共同体温已经开始萎败花片,问道:“殿下,还是不明白,这次事,你究竟为何要如此犯险。兰艾同焚,固然祓除,可是你在陛下面前,还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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