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狐疑地看看他,略沉吟,下命道:“那就依太子话,召赵王即刻前来。”
赵王定楷踏着初更报时鼓点进入金吾卫,发觉室军士皆披甲带刀,而太子正如座石像般端正跪于皇帝足下,甚至没有抬头看自己眼。
掌心冷汗即刻再度冒出,以往或暗或明是非争斗都已不再要紧,步步铺陈,步步设计,计算得再精准,也无法预料,真正撕破面孔正面交锋,是大悲大喜大怨大恶都经历后,个如此平常时刻,彼此拥有如此平常表情。
不是没有怀疑,也不是没有恐怖,但是他无法拒绝君父要求,如他无法拒绝自己。这或者是他最大机会,如同盘博弈,他必须权衡利弊,维护他之前辛苦经营大局。这博弈让他不安同时,也让他兴奋到极点,和他嫡亲哥哥
估计,上十二卫你大概还没有本事染指,那有件事要劳烦你,可否用你那笔独技给二十四京卫指挥各写封私信,朕这就遣人给他们送去。”
定权冷笑道:“陛下何必舍近谋远,将二十四卫指挥尽数换新,岂不稳妥之极?”
皇帝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心里清楚,于今这是代价最小办法。”
定权颔首,道:“陛下圣明。于今情势果然有些为难,外患尚未平,朝中又多风-波,陛下此前虽有疑惑,而真正认定有逆-行,就是在今日抄到玉带之后。若于二日内将京军二十四卫将军尽数更换,这场风波大概不亚于天家弟讦兄,子逆父,臣欺君龌-蹉官司。然而不及早铲除隐患,又要虑日久生变,毕竟臣现在已成困兽。不若如此,尽管丢些颜面,却可保大局安稳无虞,然后尚可徐徐图之。而且今夜必行,是因为明朝过后,或者走失风声,再作为亦无用矣。”
他恭谨语气因对天心洞若观火剖析而显得不乏讥讽,皇帝却不以为忤,看着他,缓缓点头道:“你知道便好,果然无事,自然皆大欢喜。”
定权叹气道:“陛下,事虽未果,早是几败俱伤,还谈什皆大欢喜,还有什皆大欢喜。臣固然自明清白,然而臣不愿写,臣也不会写。臣再愚昧,也不是亲手在给自己预备瓮下点火之人。或者臣写,结果不如陛下所愿,嫌疑不还是落在臣身上,此举等于无益。”
皇帝道:“你果然不肯?”
定权道:“陛下若与臣商议,臣自然可以拒绝。陛下如下严旨,那说明臣早已失信于君父,失爱于君父,有罪无罪,臣只有死。不过臣临死前倒可为陛下再画策——所谓金错刀,绝不是臣独技,譬如说,臣五弟也会书写,并且与臣手书别无二致。此事他既算始作俑者,似乎也该出些力气,陛下何不召他过来,左右臣印绶皆在此处,今晚尽着他动用就是。”
皇帝忽觉面前斗室窄小,胸膺郁积,无言半晌,重重叹道:“朕怎就会养出你们班孽-畜?!”
定权无动于衷,叩首道:“臣罪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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