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人怀娠,在太子元子夭折后数年,还是头遭。因此周午报与王慎,王慎复又上报给皇帝。次日早,便有诏令下达,命宗正寺为此宫人玉牒登籍,册封为孺人,复又加恩禄级,食从五品昭训俸禄。如此深恩厚爱,足见皇帝于此事甚为欢喜。
延祚宫内却是另番景象,按道太子年逾二十,素来又不甚见爱于皇帝,于时局稍定时,若能得子,虽其生母卑贱,亦当觉为大幸才是。是以周午前后忙碌,安排殿阁给新孺人居住,又按照皇帝叮嘱亲自遴选老成宫人,日夜服侍在侧,不离须臾。太子却终日副事不挂己疲懒模样,连新孺人阁中都从未踏入半步。只是反常态,接连数日招良娣相伴。良娣谢氏性情温良,与元妃般,家门皆为清贵文学之臣。自寿昌六年太子妃殁后,东宫无主母,良娣便成妃妾之尊长,太子虽于她无情,自册封伊始不过相召数次,却也始终以礼相待,并不至于轻慢。按常理说太子正妃之位虚悬数年,朝中贵近之臣又无适龄女,良娣本应顺位而上,只是不论皇帝抑或太子似乎暂时皆无此意。
是夜谢氏奉宣严妆入阁时,太子仍在阁内写字,便吩咐宫人请良娣稍待。那谢氏相貌虽不若当时蔻珠讥诮得那般不堪,尚在孟仲之间,只是肌肤微黄,年纪到底也长几岁,却也并不至于用明丽来形容。此刻身着件绯红背子,便衬托得脸色愈发暗淡。定权走出时看到她灯下面容,也不由微微皱眉,瞬间便又和缓面色,悄步上前,从侧伸出双手护住她手问道:“听到铁马之声大作不绝,外头可是寒冷得很?”谢氏微吃惊,但觉他双手似乎比自家倒还更冷些,到底不惯他这般温存,遂借行礼之际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微微笑,颊畔翠钿明灭,倒不失端庄温婉,柔声答道:“妾进来半晌,早已经不冷。”定权点头道:“你这般行来走去,甚是不便,不如明日便叫人将这边配殿收拾出来,给你居住可好?离近些,也省得路上着风凉。”这确是莫大恩典,何况出自太子之口,更是破空之事。谢氏受宠若惊,忙施礼称谢,欢喜抬首时却见太子目光恍惚,不知神思所寄何处,久而才回过态来,笑称:“孤今日误晚膳,谢娘子此时便陪孤用些吧。”
时膳食齐备,谢良娣命人送至寝宫之内,又陪定权同坐,面看他抬箸,随意拣几片清淡菜蔬,和粥同吃。面闲话道:“妾今日里去吴孺人居处,教她安心保养……”定权正怀据着心事,语并未听真,忽然“啪”声将手中镶金牙箸扣在桌上,作色问道:“未报与孤,你无端到她那里做什去?”谢氏虽与他夫妻数载,对他性子却并不熟悉,万不想他变脸如此之快,呆半晌,忙起身谢罪道:“妾只是想过去看看她阁内诸色用度可曾齐备,并嘱咐些清静安胎话,并不曾……并不敢多搅扰她……”定权这才方知她说是皇帝新封吴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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