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礼,将各种冗杂俗事料理完成,已近戌时。出得殿来,方知雪意已深。望着风华殿前被践踏得片狼藉雪地,只觉龌龊非常,不由皱皱眉头。王慎追上来为他拉上貂裘,又吩咐准备肩舆。定权摆摆手,问道:“阿公,适才陈谨跟陛下说些什,你可听到?”王慎原本盘算着待他还宫再与他说此事,既然他现下发问,便悄声回道:“老臣也没听清楚,听得二句,像是说广川郡事情。”定权听见这个封号便觉厌恶,问道:“他还有什事情,值得万寿节上又拿出来搅扰?”王慎见他眼神迷离,似有醉意,索性贴上去与他耳语两句,才道:“臣估摸着是这回事,陛下心中伤感,所以才中途避席。”定权回想起方才皇帝望着自己神情,回忆前事,心内也慢慢牵扯出点如同歉疚般疼痛,在这清冽夜空中吸口气,再吐来时却是满脸冷笑:“不过是个庶子,何至于此?”王慎只叹口气,也没答话。
二人正在雪中站着,到底是王慎眼尖,喊句:“六哥儿。”定权才抬头去看,见定梁果然站在旁,便将他抱起来,问道:“你怎还不去?”定梁突然叫道:“哥哥!”唬得旁服侍他人忙打断道:“要称呼殿下。”定权笑道:“无防,随他叫什。——怎?”见他从怀中掏出适才自己给他手巾,已是皱巴巴包,道:“方才吃哥哥果子,也给哥哥留几个。”他这般投桃报李,定权自然觉得好笑,借过随手递给王慎,道:“那便多谢你。”忽而又想起事,问道:“爹爹方才和你都说什?”定梁歪着头想半日,道:“爹爹说,什万寿无疆话,那是你哥哥骗你。没人能够万寿无疆。”定权微愣愣,定梁便又追问道:“真吗?”定权点头苦笑道:“对,爹爹是圣君,所以不信哥哥说谎话。”面放他下来,叫人好生护送他去。
定权在雪地里立片刻,看看笙歌散尽,人去楼空,终于开口嘱咐道:“今日整日,陛下也乏透。再听着这等事情,想必心内不豫,还请阿公留神侍奉。”王慎知他心思,答道:“殿下放心,请登舆吧。”定权笑拒道:“不必,走回去,也好醒醒酒。”王慎劝他不过,只得随他而去。
因是月初,更兼落雪,并无月光。天地之间片混沌,夜色深沉,如洪荒初辟,宇宙重开。定权命干人等远远相随,亲自提只灯笼,踏雪而行。风已经渐渐定,剩得漫天大雪寂静落下,足底如踩金泥玉屑般,铮铮有声,便是独行入暗夜,也并不觉寂寞。平日看惯阁殿,石瓦,应变得面目模糊。天地间全然翻作陌生模样,反倒慢慢地使他感觉到平静安全。他素来畏寒,在这大雪之中,反不觉得冷,及行至延祚宫,竟走出身大汗来。虽已还宫,却又贪恋那广袤雪场,更不情愿入室。但觉眼前美景难逢,欲与人共赏。借着微薄酒意,未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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