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灼得生痛。这本是死物,唯用处只在于昭示罪孽,自然不会给佩戴者留下半分廉耻。然而他此刻心想着,却是如果伸不出手来,就不能换下这身肮脏破损衣服。竭尽全力挣扎,他手上负载罪孽却仍是岿然不动。究竟有多沉重,究竟有多牢固,为什自己挣不断它呢?
身上伤痕将整个人在瞬间撕裂成碎片,眼前灯火渐渐暗下来,他只能看见顾思林惊恐万状扑到自己身前,嘴唇仍在开合,不知说些什。定权急急喘几口气,费尽最后丝力气才说出句:“不要说,孤不相信。”
那黑暗朦胧中有人在轻轻唤他:“阿宝,阿宝。”缭绕开去,便如佛音梵曲般。这是他乳名,母亲握着他小手,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笑着对他道:“这就是你名字。”回过头来,是父亲阴沉脸,他虽然害怕,却鬼使神差说句:“不叫定权。”他想认真告诉父亲,不叫定权,叫做阿宝。但是父亲挞伐落在他身上,他耳边是父亲厉声斥责:“你叫萧定权!”隔十数年,在同样惊恐和疼痛中,他终于想起自己哭嚷挣扎时没有听清这句话。
孤不是阿宝,孤是萧定权。
顾思林见他终于睁开眼睛,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丝哭意,狠命掐他人中手渐渐无力地放下来。定权默默舒口气,所有切不过是场幻梦,全都已经过去,什都不必再问,他也是什都不会相信。然而他还是清清楚楚听见自己声音飘浮到半空:“你为何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顾思林望着他身上下狼狈不堪模样,只低声回答句:“殿下,怎能在人子面前,说出诋损他父母话?”
不错,顾思林在俯首下拜时再次想到——不错。怎能够告诉身为人子殿下,你母亲,早便已经属意肃王,却被你外公和另嫁他人。怎能够告诉你,你母亲睁开眼睛,对说:“哥哥,你送她回岳州去,自然会去向殿下请罪。但若是听到她出事,便立即自尽。哥哥,你们终究还是不肯放过他,那此事只当今生求你最后桩事。”怎能够告诉你,自那件事以后,赵妃已经专宠两年有余,是你外公几次三番告诉你父亲,他需要个外孙,这才有殿下你。殿下,有话,是生世都不能说出口,只当是臣和臣族对不起你吧。
定权点点头,疲惫问道:“这些事还有谁知道?”顾思林摇头道:“再没有旁人,当时看守肃王侍卫,服侍王妃侍婢,概都已经……”定权道:“赵氏母子也不知道?”顾思林道:“若是陛下不曾告诉过赵妃,她也无从得知。”定权颔首,喃喃道:“那齐王这次可真是做下件天大蠢事。”顾思林不知如何对答,只低声道:“是。”
定权慢慢坐起身子,顾思林见他行动艰难,方想上前搀扶,却被他目光中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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