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白,心中不由难过,静立良久,方欲起身,忽闻身后顾思林说道:“殿下长高这许多。”定权回过头去,轻轻喊声:“舅舅。”顾思林翻身坐起,点点头,仔细察看他容颜打扮,心中只觉悲喜交集,良久方问道:“听说你爹爹打你?”定权点头道:“有些缘故,舅舅不必忧心,已经办得妥妥贴贴。”顾思林摇头道:“你胆子是太大呀。”时二人无语,定权强笑道:“二表兄可安好?”顾思林道:“好,临行时他还问起你来。”定权道:“那便最好不过。舅舅安心在京中住几日,只是……”顿片刻,方接着说道:“只是不要与外人会晤。”顾思林点头道:“臣都省得。”定权道:“不会私下里去找舅舅,舅舅也别私底里来看。”顾思林亦是点两下头,含笑道:“殿下长大,臣死也便瞑目。”定权奋力忍住眼中泪水,想找两句劝慰言语,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终只是道:“辽水伤骨,剑戟无情,舅舅勿做此不详之言。京中诸事有,舅舅在前方安心便是。”顾思林听这话,心中亦如刀割般,起身摸摸他脑后头发,轻轻叹道:“阿宝,好孩子。”定权登时脸色煞白,在灯下看着竟觉骇人。顾思林见他如此,也自悔失言,强笑道:“臣喝多,僭越。”定权摇头道:“自母亲去,就没人再这喊。”二人虽是各衔满腹话语,亦无从说起,片刻王慎带着内侍返回,定权嘱咐两句好生服侍,只得折身回到宴上。
恰逢皇帝也要移驾,定权忙抢上前去扶他手臂,皇帝问道:“你舅舅睡下?”定权答道:“是。”皇帝看他眼,问道:“你脸色怎这般难看?”定权笑答:“陛下是知道臣这点酒量。”皇帝笑笑道:“既是如此,你也先回去歇着吧。”定权笑道:“爹爹如这般说,儿便该打。”皇帝笑道:“去吧,你天也累。今日朕心中高兴,且记下你这顿打吧。”定权到底不肯,直扶着皇帝进晏安宫,服侍他睡下方才出来。行近延祚宫时,毕竟没有忍住,悄悄引袖拭把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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