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轿上,在马上,来去对嘴对舌,已有道上仕女看见,不住指指点点,和同伴笑语。定权扬眉笑道:“你知道她们刚才在说些什?”阿宝道:“还请指教。”定权低头道:“她们是羡慕你家相公少年风流呢。”阿宝愣,却见他策马翩翩,行于轿边,脸上又是那副洋洋得意神情,轻轻啐声,摔下帘幕。
定权此行目却是京东处巷口两扇黑漆小门,既已行到,下马吩咐阿宝道:“你在轿中坐等便是,有些公事要办。”又对侍从下令道:“去叫门。”那侍从上前打十数下,方摇出来个白首老翁,问道:“官人何事?”侍从问道:“詹事府主簿厅主簿许大人讳昌平可在府上,家主人访问。”那老翁看看定权,问道:“敢问尊上贵姓?”侍从方想开口,定权已经答道:“敝姓褚,是许大人旧交,烦请通禀。”那老翁问清楚,又慢慢摇着去,片刻,许昌平便飞奔至门外,见定权上下打扮,不好见礼,只得揖,将定权让进去。直到进客房,这才倒身拜道:“殿下折节,臣万不敢当。”定权随手扶扶他,笑道:“不过今日无事,从宫中出来,顺道看看京中过端五。不想走得近,便来你府上走走。”面撩袍坐,四顾叹道:“京中有俗话,道是有发头陀寺,无官御史台。主簿所居既非太学,亦非乌台,不想也竟清廉如此。”又道:“主簿不坐,孤竟是反客为主。”
许昌平这才坐,笑道:“殿下谬赞,白屋贫寒,辱贵人折节,臣惶恐。”定权道:“白屋亦出公卿,如此看来,亦未必不是宝地。”许昌平微微欠身道:“殿下所赐符录墨宝,臣感恩不尽。”定权看着他笑笑道:“芹意而已,主簿不必介怀。”喝口童子奉过白水,想想,开口问道:“长州军报,主簿知道?”许昌平道:“臣看过衙内邸报,已经知道。”定权道:“主簿前次登门,孤曾言道,日后还要请教——今日所来,就是问问此事尊意以为如何?”许昌平知他请教语未必真,观察之意却确实,略思忖,道:“殿下恕臣直言。”定权点头道:“请讲。”许昌平道:“凌河战始自元年九月,大小战役亦逾十次,迁延迄今已近载。臣妄言,此战形势可以李氏案为分水。说句诛心之论——拖,于殿下有利。此役已为朝战势扭转之关键,若是取胜,则离决战之日不远,按照朝廷车马钱粮筹集派送进度算,至多三年之间,虏祸彻底可肃清。三年时间,于殿下而言太过仓促,难以安心陈画,周密安排,国舅自然是在为殿下打算。”
定权不置可否道:“前日已给长州方面送些东西过去。”许昌平疑惑道:“何物?”定权道:“封字帖而已。”许昌平道:“什帖?”定权望窗外,半晌方咬牙道:“亲书安军帖。”
许昌平愣片刻,回过神时竟如裂雷击过般,喃喃念道:“安军未报平,和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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