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阿衡。定权心中默念,这两个字,他如何能够忘记?这多年过去,这个小妹妹面孔早已模糊,只是记得,她是那般可爱可怜,桃花样小嘴,刚刚学会含混不清喊哥哥。
是许多年前个春日,因促狭而复古廷臣们私下里所谓顾太子仍然头总两角,笨手笨脚地将幼小公主抱在怀中,问在旁含笑坐着母亲:“阿衡长大,也会像娘般好看吗?这小脸上怎贴花子呢?她头发也能够高高梳上去吗?”他俯下头去亲亲小小公主眉心,自觉对她心爱仅次于对他母亲:“不知道阿衡夫婿现在何处?可不能叫他随随便便就把阿衡娶去。”顾氏皇后身边宫人们吃吃笑起来:“有太子殿下这样兄长在,们将来驸马都尉可是有苦头吃——只怕也会伤妹妹心。”不知道为何刁难驸马就要伤害公主顾太子糊里糊涂地也跟着笑。贵重纨扇隐蔽顾氏皇后著称于世美貌,贵重教养则隐蔽她妙目中真实神情,只可见她如云乌发上步摇来回摆荡,于春光下漾出灿灿金辉,映入顾太子笑弯眼角中。那片金辉中纠缠着两声低低咳嗽——公主出世给皇后心灵带来莫大欢乐,也给她身体带来不可忽略损伤。虽然她双儿女父亲并不在身边,或者他正在陪伴赵妃和她儿女,但是在顾太子远比同龄人敏感和早熟记忆中,这情景已足够永成最珍贵吉光片羽。
妹妹突如其来夭亡,父亲冷漠,宫中流言。母亲摧肝断肠悲痛,父亲冷漠,宫中流言。母亲沉疴,父亲冷漠,宫中流言。母亲薨逝,父亲冷漠,还是宫中流言。幕幕,场场,句句,声声,陈年疮痂,又被揭起,下面伤口却从未曾愈合,反而沤出脓血。刻骨怨毒,如酒般,越酿越陈,时之间,翻腾而起,五脏六腑,皆被毒药腐蚀般,从寸寸骨节,到丝丝毛发,有知觉处,无知觉处,都在隐隐生痛。
头上双角已经总成发髻顾太子萧定权,手足无措被遗弃在多年后春日中,虽然极力克制,却仍然惊觉满目金辉突然翻做残阳血红。他努力在地血色中寻找到面前之人,嘶哑声音:“你都知道些什?公主闺名你是从何处知道?”
许昌平听他嗓音都变成他人,心底也暗暗惊骇,扑通声跪倒,叩首道:“公主个保母宋氏,便是臣养母。”
往事如风,拂面而过,风干定权额头上层薄薄冷汗,他慢慢安静下来,颓然坐倒道:“说。”
许昌平道:“公主薨逝当晚,臣母轮值,并不在公主阁中。事后查究不出缘由,陛下说是宫人失职,要将侍奉公主宫人尽数处决。是孝敬皇后以为臣母几经刑求,并不知情,做主赦她出宫。臣幼年失怙,稍长失恃,全赖养母抚育,臣始得成人。养母待臣之恩,既同亲出,又等再造。母亲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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