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两人渐渐熟悉。当时刘意祥已经结束家里蹲,王顺指使他在各个工地间送材料,他也没拒绝,算半个建筑工,和黄勋同有聊。
话题逐渐从工地转移到人生,蝼蚁和草芥找到共同语言。刘意祥本来以为黄勋同和自己样,也是躺平任践踏,但黄勋同却摇头,眼里有光,“只是在利用他们,需要和他们起赚钱。”
那刻,刘意祥忽然得到某种启发,渐渐变得积极,压抑多年恨像棵嫩芽,兴奋地推着头顶泥土。
不久,儿时好友龚翔回来。这些年,刘意祥其实不太想见到龚翔,他们曾经是最好兄弟,但现在却是个天上个地下。龚翔约他,他能找理由推都会推掉。
黄勋同不走,队里其他人也不驱赶他。
小团体有人当头儿,就得有人趴在地上遭践踏。他要走,大家乐子不就少?
路长县最有钱王家要盖新房,工队上去揽活儿。打地基、夯土、扛建材……天天就这过去。
但和以前干活不同是,黄勋同交到朋友——刘意祥,老板外甥。
刘意祥是县里人人皆知臭虫,被舅舅家照顾多年却不知感恩。
十五年前,队四处接活建筑工人听说路长县有很多房子要建,老板给钱痛快,春节过,便乘着货车,路颠簸而来。
工人们来自天南地北,原本不认识,但单打独斗难免受工头气,于是在上处工地彼此混个眼熟后,往往会结伴去下处工地。
黄勋同加入得晚,身板瘦弱,干活没其他人利索,也不怎爱说话,收工后别人相约打牌喝酒,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本书翻看。
工队虽说是自愿结成,没高低贵贱,但任何团体时间长,必然冒出个说话顶用。
老大嫌黄勋同是个闷声,臭下里巴人装什清高?他不打牌,工人们就把他书丢。他不喝酒,大伙儿把他按地板上,嘻嘻哈哈往他嘴里灌。
机缘巧合,刘意祥去工地送材料,黄勋同接材料。当时是休息时间,其他工人都在棚里躲太阳、打牌、困觉,只有黄勋同顶着头大汗,忙上忙下。
刘意祥不解,“就你个?”
黄勋同笑着擦汗,“该干。”
刘意祥突然明白,这是个和自己有类似遭遇人。被排挤,被虐待,久而久之,甚至习惯被欺辱生活。
“帮你。”刘意祥从车上跳下来,和黄勋同起扛材料。
工地上最脏活儿也派给他。谁让他不合群呢?
但就这样,黄勋同也没离开工队。他外出打工已经好几年,有时勤勤恳恳干几个月,分钱都拿不到,有时老板不给肉吃,天天三餐是藤藤菜混白米饭。
他嘴皮子不利索,架也打不过,薪讨不回来不说,还总是挨揍挨吓唬。
自从在某个工地加入现在工队,他终于不用为工钱、食物发愁。队里有任何事,为首几个都会去跟老板理论。
不过是受点气,挨点欺负,比起要不回工钱来说,这都不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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