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恶鬼是没有眼泪
，就连她父母，也没有从她这里得到过
滴眼泪。
“段将军睡
？”个被刻意压低声音传来，贺思慕看去，便见禾枷风夷弯着腰站在她面前，拄着手杖身青色宫服，还是贯病怏怏又莫名精神样子。
贺思慕点点头。
禾枷风夷叹息声，道：“
听师兄说，段将军状况不太好……”
“嗯。”
贺思慕想，现在段胥才二十六岁，她认识他才刚刚好七年。
她从前想象过他七十岁样子，他衰老，满头白发，走路拄着拐杖，动作迟缓。她想到那个时候她要嘲笑他，大声地嘲笑他，要炫耀她青春不老样子，附身在各种年轻身体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吃瘪生气。
然后，她要好好照顾他。
那个时候他应当早就已经完成他心愿，成为个可以待在她身边，悠闲晒太阳老头子。
她会完全拥有他这段时间，在认识他五十年后，慢慢地接受他终将离开她，在这个世上消失事实。
去罢。”
话音刚落，他们便消失在青烟之中。墓碑之前，唯余阳光烂漫，虫鸣鸟叫。
按照和贺思慕约定，段胥辞官之后便住到星卿宫中，方便天同星君随时为他治疗。天同星君拔出插在段胥头里几根银针时，他便立刻呕出口血来，连路也走不稳。
这年多战事中，在天同星君三令五申下，段胥几乎不会亲自上战场，但精神损耗极大。到战事尾声几乎已经要撑不住，靠着天同星君银针吊着他精神气儿。
上京城破之后他休息阵子，这次回南都来处理段府和还兵权事情，又得靠这些东西隐藏病情。
“若是他走，你要怎
办呢？”
贺思慕沉默片刻，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姜艾姨现在帮监理鬼域，但是她志不在此，之后还
但是只有七年，她还没有准备好。
能不能活到七十岁，能不能等他白发苍苍，某天打瞌睡时候，无灾无恙地离开她？
七年太短。七年真太短。
“你也可怜下罢，段狐狸。”贺思慕低声说道。她这样说着，心底突然涌上阵强烈冲动，混杂心酸悲伤和无望，翻江倒海般淹没她。
她想，或许她是想哭罢。
贺思慕强迫着给他喂完药，然后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段胥有些疲倦，眼睛眨着眨着，似乎要睡着。半睡半醒之间，他抓着贺思慕胳膊喃喃道：“还有多少时间……你就告诉罢……”
贺思慕动作顿顿，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段胥没有血色面庞，然后把他胳膊放进被子里，在他耳边说：“你什时候不逃药，就什时候告诉你。”
段胥抿抿唇，闭上眼睛睡着。
贺思慕掖掖他被子，坐在他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南都是晴空万里，星卿宫所在太昭山却是春雨绵绵。段胥离银针便脆弱得跟纸糊人似，受不得风，房间门窗都紧闭着，只能听见滴滴答答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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