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前几次他们击退敌军时,战况十分惨烈。而城外黑压压大营不见尽头,二十万人就在这风雨飘摇小城外虎视眈眈,如同只匍匐黑豹,只待时机到来便飞扑而上,将这座城开膛破肚。
这城里人还浑然不觉,张罗着要过年呢。
贺思慕揉揉太阳穴:“人家说腹有惊雷而面若平湖者,可为上将军,原来说就是你啊。”
段胥眉眼弯弯:“不胜荣幸。”
过不多久胡契人就会进行下波攻势,段胥如今便要想办法把他
为赢得战争胜利,凡人可真是挖空心思煞费心机。可这城墙原本是前朝汉人建,后来又被用来守护胡契人,而今再次回到汉人手中。
攻守转换,矛盾相攻。
“想起古人说个寓言故事。”贺思慕沿着瓮城台阶往上走,说道:“从前,在蜗牛左角和蜗牛右角上各有个国家,就为争这点儿地方,相互征伐伏尸数万。”
段胥在前面引着她走,此刻回过头来看她,在黑暗环境里表情不明:“这位古人是庄子罢。庄子有云,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
贺思慕想这小将军记性倒是真好,有点像是传闻中小时候过目不忘段胥。
目光便移到贺思慕脚下地面上。沉英纳闷地随着段胥视线低头,立刻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地上石灰粉已经被撒出幅梅花图,三两根劲瘦树枝与五六朵寒梅,锐利得仿佛要破地而出。
贺思慕老爹是个惯会附庸风雅鬼,自小便手把手地教她画画,她不识颜色,水墨倒是画得不错。
“小小姐姐,你还会画画呀!”沉英赞叹着。
贺思慕拍拍手上石灰粉,说道:“石灰属实是没什用处,画幅好看画,若来者是个风雅邪祟,或许不舍得踏过去呢。”
他们走出黑暗阶梯,登上瓮城城墙,段胥声音顿顿,他慢慢道:“们也是如此。人这生,真是短暂渺小卑微得可怜,是吧。”
连说这种悲凉话时,段胥都是笑着,目中含光。看起来点儿也不卑微,更别说可怜。
“你怎这爱笑?”贺思慕忍不住说。
“天生如此。”
贺思慕终于踏上城墙,她环顾着片惨烈瓮城,城头上布满被烧得焦黑战争痕迹,来来往往士兵十分紧张,鲜血和烧焦气味弥漫在城头。
顿顿,她对林钧说:“林老板不会嫌弃弄脏你家地砖吧?”
林钧连忙摆手说不会,惊叹道:“您画工老道,倒像是练几十年名家。”
……这倒是没错,是练几百年。
贺思慕觉得段胥每次来见她,似乎都是为给自己馊点子寻找灵感,这次也不例外。
她穿过厚重城墙走上瓮城,瓮城门外就是胡契人大营。这瓮城修得很有讲究,狭小而守护着主城门,若敌军攻入瓮城中,便可放下瓮、主两道城门,将敌军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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