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感觉……记不太清
。”方昌苦笑
会儿，道：“对死感觉倒是深刻。”
“死亡不就是瞬间事情
？”
“不是，王上。臣看来死亡十分漫长。从臣初次应试不第开始，臣就开始缓慢地死去，死去速度依次而倍增。
最后死在赶考路上时，那并非死亡开端，而是死亡结束。”
贺思慕沉默着，风从窗户间隙吹进来，吹得灯火摇曳，屋内光线明明暗暗。
有道是生亦何欢，
她打个响指，鬼火骤然熄灭，方昌伏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着。贺思慕抬起他下巴，望着他愤恨又恐惧眼睛，嫣然笑。
“被你杀死那些活人，死前也是这想。”
方昌怔怔。
贺思慕松开手，漫不经心道：“天经地义？什是天经地义，对你有利便是天经地义？”
“恶鬼怀有这世上最强烈欲望。姜艾爱财，晏柯恋权，关淮贪生，而你生前屡试不第，渴求功名。恶鬼若无法度，欲望若无限制，便是这世上最不可见底深渊。”
光幽幽转，漫不经心道：“你来做什？”
“回禀王上，邵音音已被处死，关淮大人已经受罚。但臣下包庇邵音音亦是有罪，特来复命领罪。”方昌跪在地上，俯首叩拜。
“关淮要你来吧，那个老滑头。你是他下属，怎还要来罚？”贺思慕瞥方昌眼，便看见他撑在地上紧握成拳双手，因为用力过大而颤抖。
她沉默下，便有些无趣地笑起来，说道：“怎，你很不服气？”
方昌咬咬牙，抬起眼来看向贺思慕。他心中翻滚着太多不平，终究是无法忍耐。
方昌沉默许久，伏在地上道：“是方昌短见。”
贺思慕回过身去走到桌边，轻巧地坐下拿起茶杯，在手里慢慢地晃着。她不知他这服从有几分真假，不过她贯也不是个以德服人君主。
贺思慕摩挲茶杯会儿，突然问道：“方昌，你死多久？”
方昌愣愣，答道：“启禀王上，五百多年。”
“还记得活着是什感觉？比做鬼如何？”
“王上，臣下只是觉得您太过偏袒生者……音音原本就是由对孩童执念而化恶鬼，天性渴望孩童。您让她不可对十岁以下孩童出手，这根本不可能。恶鬼狩猎活人，便如活人烹羊宰牛，难道不是天性使然，天经地义吗？您为何要横加诸多限制条件，这根本没有道理。”
身书生打扮年轻恶鬼，颇有种以身抗命，大义凛然姿态。
贺思慕听着他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她站起来俯下身看着跪着方昌：“道理？难倒是因为道理讲得好，你们才服做鬼王吗？”
她腰间鬼王灯忽然大亮，方昌身上猝然燃起熊熊鬼火，他惊叫声，挥舞四肢拼命挣扎着翻滚着，却无济于事。
贺思慕蹲下来看着在地上翻滚方昌，慢慢地说：“气愤？绝望？凭什能这样折辱你，摧残你，把你捏在手里肆意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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