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外头有人叫,“钱拿过来!”
“来!”
倪辉踹椅子脚,趿拉着拖
扫眼手表,凌晨十二点半,再抬眸,齐向然拉好拉链,果然回头看他。
今晚两人第二场对视,和适才在舞厅里跟江纵对上视线时样,齐向然像扫过陌生人样扫过江纵。
秒、两秒、三秒,他们用眼神擦肩。
转身,齐向然又点起支烟,烟头猩红色跟随他离开脚步,距离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夜里面。
江纵也转身走,在此之前,他没有目送别人习惯。
上那家舞厅大同小异,场地简陋、设备陈旧、光线昏暗、花销低廉,连给客人加热水东西都是老式保温瓶,年代剧里常用道具。
而且确实闷,闷透,不通风、人又多,汗臭、香水、腥膻混杂,还有许多江纵辨不出来味道,堵得人头脑发沉。
齐向然从小酌金馔玉,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混得如鱼得水。
江纵把视线移回齐向然身上,见到那个中年男人手在他身上缓慢游走,不知过多久,大灯亮,两人分开,齐向然等人扫付款码便利落地出门。
人也见到,江纵打算回家。
“昨晚哪儿去又?”倪辉坐在门口,把快散架老竹椅,被他屁股压得气竭声嘶。
齐向然翻个身,凉席和腿肉黏太久,猛撕扯,“刺啦”地响。
“老子问你话呢!天天晚上出去鬼混,货还他妈卖不卖?”倪辉手上不知道拿着什摔摔打打,齐向然皱眉,扯过被角蒙住脑袋。
“现在翅膀硬啊,生意最好时候开溜,老子这几天晚上麻将都没打成,养你吃白饭是吧!你今晚上再跑试试,看不把腿给你折喽!”
竹椅又惨叫声,是倪辉站起来,打火机点燃烟,他抽几口,叼着含糊不清地骂:“还特以为你是原来那个公子哥啊,等丫鬟伺候你起床?呸!赶紧起来给老子做饭,妈,又不是那几个做婊子,这都什点儿,还他妈睡!猪啊!”
雨后风带着冰凉潮气,很醒神,他没关车窗,沿着导航上规划偏僻近道绕圈。这片都是老房子,住年轻人少,凌晨时分没几家亮着灯,再往前是片漆黑拆迁工地,远远,他看到个往深处走模糊人影,男做女装齐向然。
车再往前,另外个肥厚身影追着齐向然路线跟上去。江纵松油门,把车缓缓停到路边,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着,像在思考。
很安静,他能听到树叶上积水不堪重负,“啪”下滴落在地面,还有几声清脆虫鸣。
十多秒后,他下车,像散步,往两人去方向走。还没完全靠近,寂静中传来打火机声响,然后是男人说话声,嗓子里卡痰样,再然后是鞋底和砂砾摩擦声,是惨叫声、咒骂声、拳拳到肉闷声。
止步于路口,江纵不禁挑眉,微微眯着眼看这幅意料之外画面,也听到比起从前,齐向然似乎变低沉许多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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