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慎远接过姜汤,看着碗底淡黄姜丝,饮而尽。
“道衍,那便再见。”他披上斗篷,最后看他眼,然后毫不留恋地走进雨夜中。大雨很快淹没他高大模糊身影。
罗慎远只是笑,并不说话。
僧人声音低,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师父留个问题给,让每次见到你都要问。但是觉得没有必要,你回答应该是不会变。如此话,师父遗愿你不必再遵守,以后可以不来。”
罗慎远沉默下,他说:“道衍师兄,你不必自责。知道自己性子……是如何都改变不。”他眼中冷冰冰,顿顿才说,“确是冷酷,bao戾,你教念再多佛经都没有用。”
僧人叹道:“这些年来,也只看到你对家里那位嫡出妹妹不同些。就是她重伤于你,你竟也没有做什。”
听到僧人提起宜宁,罗慎远就想到那个小小身影,趴在长案上委委屈屈地练字。
雨越下越大,瓢泼般大雨,淹没纵横交错街檐巷闾。夜晚十分寂静,只剩下雨淅淅沥沥声音。
马车进胡同里,又有扇门悄然开。
跪坐在正堂中念佛僧人听到开门声音,放下手中佛经,抽三根香,供奉给堂上金身释迦牟尼佛像。随后起身让下人布置茶水。
“说是二更到,你倒是准时。”僧人淡淡地说,“外面下这般大雨,看来是入夏。”
屋檐灯笼照得暖黄片,个高大人影背着手走出阴影,罗慎远沉默地看着他小几上布置棋盘,烛火照下阴影让他侧脸更加深邃。他低声问:“今日还是解棋局?”
他走时候还给她留本字帖,让她好好练字。也不知道现在练得怎样。
他出门在外几日,倒是真有些想念那个小小孩子。她时常跟在他身后,迈着小短腿努力跟着,小心翼翼努力地讨好他,又生怕自己做得明显,叫他看出来。
其实这些小把戏,罗慎远开始就知道,只是他直没有说过。
“她……还太小。”罗慎远说,语气也轻柔些,“虽然顽皮,倒也可爱。”
回廊外还是大雨滂沱,屋檐下道雨帘隔开漆黑雨夜,让屋子里显得格外寂静。下人端姜汤过来,道衍接过姜汤递给罗慎远,说:“喝便走吧,日后也不要再来。也不会在这里。”
僧人摇摇头说:“师父临走时候说过,棋局上你造诣已经太深,不能应对。这是盘残棋是陪位姓程施主下,你看看他走法该作何解。”
罗慎远坐下来,拿僧人所执黑子,指尖摩挲着棋子思索片刻,略看全局就放子。
僧人看到他落子之后笑笑,合手道声阿弥陀佛:“这位程施主倒是能与你较高下。”
罗慎远淡淡道:“程二公子少年中举,他也是心智超凡。”
“若不是你三年前被意外所伤,也该如他名扬天下。”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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