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皂靴主人步步来到蔺怀生面前。屋里背光,蔺怀生看不清他脸,只能感受到他周身让人畏惧气势。蔺怀生盯着对方胸前官服纹样,在皂靴触到自己绣花鞋尖前,忍不住把腿往裙摆里缩缩。
来人看他会,对蔺怀生伸出手。
蔺怀生嗫嚅,唇动好几次,最后轻不可闻地喊着人:“……姐夫。”
同时,颤颤巍巍地把手搭进大理寺卿掌心。
“背过身去……你有什想对端阳表姐说,便说吧。”
“谢谢表哥。”
李琯垂在身侧手握握,听声音,蔺怀生这会应该止住泪,不知道为何,李琯反而有点说不清缘由不舒坦。他胸口发沉,可能是多张没来得及送出去帕子分量。
蔺怀生擦擦泪,在李琯背身后,他仔细端详端阳郡主尸体。
从面部与头部看,并无明显外伤,蔺怀生把白布再往下折折,露出死者肩膀上位置。脖颈、肩膀、锁骨同样没有任何伤痕,保养细腻皮肤上只有类似尸斑淡淡印子。再往下,蔺怀生不方便看,他便把布拉回去。在那样场大火中,端阳郡主蔺其姝死相算是极为体面,这也更加深蔺其姝之死是有人蓄意为之可能。
为他难过极。
李琯蹙着眉,脚步已经向蔺怀生那迈。
“生生。”
或许带蔺怀生来看端阳尸体,对于他本人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李琯想到蔺怀生素来多病身体,怕他在这里受寒气,更怕他当下情绪激动,郁结于心。
蔺怀生垂着头。
外头薄暮西山,屋子里也渐渐黑,具不会言语尸体,两个沉默人,气氛更显诡谲。李琯动动脚,他心里头估摸时辰,于是转过身。
门从屋外冷不防地推开。
声音之响,让屋内两人都为之吓跳。
蔺怀生这副病恹恹身子,只是站得久会,就倍感乏力,当下被惊,更是整个人摔得跌坐在地上。
“表妹!”李琯当下想扶他都赶不及。
“表哥,你别过来。”
李琯本来不可能听。他看不到蔺怀生脸,但却忽然看到蔺怀生滴在蜷缩手背上眼泪。
“想好好再看看姐姐……很多年、很多年没见她。”
“再陪陪她。”
李琯抿抿唇,他这会明白自己揽个多大麻烦。不是嫌蔺怀生,而是他自找罪受,心里被蔺怀生搅得不舒坦极,他觉得他得把蔺怀生带走,可事实上他却在蔺怀生请求里为他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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