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本和马克（2 / 3）

那是他本人脸。

他把镇纸扔向屋角，镇纸摔得粉碎。

他没有等着看镇纸里会流淌出什东西，径直出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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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地窖取吉米尸体，这是最艰难段旅程。棺材依旧在昨夜停放原处，空空如也，连尘埃也没有。然而……并不真是完全空。木桩依然在原处，此外还有其他某些东西。他感到喉咙口阵发紧。牙齿。巴洛牙齿——这是他剩下全部东西。本弯腰捡起那些牙齿，但它们在本手里蠕动起来，仿佛极小白色生物，企图聚拢起来咬他。

镇子，他们恢复每小时六十英里车速，只是淡然心想：天哪，多死气沉沉小地方；然后就把它抛诸脑后。

小镇保守着它秘密，马斯滕老宅如倒台国王般俯瞰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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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明，本把马克留在旅馆房间里，驱车赶回林苑镇。他在西溪镇找家生意兴隆五金店，进去买铁铲和鹤嘴锄。

雨还没有开始，撒冷林苑镇静静地躺在昏暗天空下。街上车辆寥寥无几。斯潘塞店还开着；顶好咖啡馆闭门谢客，绿色百叶窗全都关着，橱窗里菜单取掉，写当日特餐小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他厌恶地大叫声，把牙齿扔出去，它们四散滚开。

“上帝啊，”他轻声说，拼命用衬衫擦

看着空荡荡街道，他感觉冰寒刺骨，脑海中浮现出幅图画，那是张旧摇滚乐专辑，封面上是个异装癖照片，黑背景下侧面像，面容出奇地有男子气，但涂着胭脂和粉底；标题为：“他们只在夜里出门”。

他先来到伊娃家，上到二楼，推开自己房间门。房间里还是他离开时那个样子，床没收拾，桌上摆着卷“救命”糖[56]。桌子底下有个空铁皮垃圾桶，他把铁桶拎到房间中央。

他拿起手稿扔进铁桶，用封面做个纸捻。他掏出“蟋蟀”牌打火机，点燃纸捻，等焰头起来，把它扔在打满铅字纸张上。火苗尝尝，觉得味道不错，于是怀着渴望爬上纸面。页角碳化，向上卷曲，继而变黑。白烟从垃圾桶里翻腾着冒出来，他没有多想，俯身隔着桌面打开窗户。

他手摸到镇纸，从他在已被黑夜吞没这个小镇度过童年时代，这个玻璃球就陪伴着他；拜访恶魔住处那场经历犹如场噩梦，他在不知不觉间将玻璃球抓在手里。摇摇，看雪花飘落。

他摇摇玻璃球，像小时候那样把它拿在眼前，玻璃球耍起那套古老把戏。玩具小屋百叶窗合着，但作为个想象力充足孩子（正如现在马克·皮特里），你可以在脑海里让只又长又白手拉起其中扇百叶窗（事实上，其中之似乎确实被拉开），紧接着，张惨白脸会在窗口看着你，狞笑着露出长长獠牙，请你进入动作缓慢、铺满假雪环形幻想乐园，请你走进屋子，在这里，时间只是个神话。这张脸望着你，苍白而饥渴，它再也不能抬头仰望阳光和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