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犹豫下,抬手很轻地摸摸赵时晞头:“殿下,你人生还很长,不会只有嬷嬷。”
赵时晞似乎并不认同这句话:“可从出生起就只有嬷嬷,没有母后,宫中人人猜测是父皇与回人苟合生下野种,不受父皇喜欢,父皇也极少来看。在宫中受尽冷眼,连太监都可以因为不同任意欺辱,只有嬷嬷陪着,爱护,关心是否穿暖,是否饱腹。”
林霰抚摸手微微顿,反问道:“所以殿下将嬷嬷视作人生全部吗?”
脚下月光轻漫而上,烟般,赵时晞低头想想,说道:“人生如烟,不知自己何时死,如果现在停止呼吸,嬷嬷就是全部。”
林霰不再往前走,他和赵时晞面对面站着,高矮,可他视线却很平和,没有点居高临下。他先是看眼自己被月光拉长影子,再看向赵时晞,语气温和地说:“可是人间岁岁年年,谁又敢说自己人生如同缕
虽然是在宫里,不会有什歹人,林霰还是不放心个孩子半夜独自出行,他坚持要将赵时晞送回去,赵时晞便没再阻拦。
夜间宫里值守羽林卫两个时辰换值,正是这个点,宫道上没什人,看起来格外凄清。
云雾笼着弯钩似月亮,幽深石板路上泛着朦胧凄冷光。
赵时晞抬头看看天,收紧双臂,觉出些冷意:“春天,晚上还是好冷。”
林霰垂眸看他眼,将披在肩上斗篷解下来,轻搭在赵时晞身上。
不在宫中留宿,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他们最多就谈到那个时辰。
林霰喝完浓茶精神些,看着厚厚堆信件,今夜不打算睡,想留在文渊阁多看些。
李为离开前来敲敲林霰门:“大人,时候不早,你不回去吗?”
林霰转动酸痛脖颈,扶着脖子说:“嗯,今夜不回去,你先走吧。”
闻言赵时晞先亮眼睛,他也不急着走,想再请林霰给他讲讲税改新政。
赵时晞张着嘴巴:“先生不用……”
林霰说:“殿下披着吧,怕冷,穿得多。”
刚才身上脱下斗篷还带着些温度,林霰衣服上总有股浅淡香味,清幽幽,让人联想到梅枝上覆着新雪。赵时晞觉得好闻,揪紧领襟深深吸口。
鼻息间充斥着令人安心味道,赵时晞小声说:“先生,除嬷嬷,您是唯个给披衣服人。”
林霰始终觉得赵时晞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这与他从小成长环境有关,这句话听起来带有感激,也有些落寞。
李为走后,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林霰将桌子整理番,看到半信搁置旁,和赵时晞讲就讲到下半夜。
赵时晞终于听困,打着哈欠,想喝林霰喝剩下口冷茶。
林霰拉他起来:“殿下,今天就到这里,送你回皇子殿。”
赵时晞敬重林霰,把桌上涂写废纸收起来,夹在书中带走:“不用先生,今日叨扰,您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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