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仍没说话,掏出烟来叼根在嘴里,点上,两指夹重重吸口再递给他。陈卓用烟点炮时候他在旁侧头看着,烟头碰上,火机也打燃。两声炮仗几乎同时炸开,空旷冬夜里震耳欲聋。
陈卓捂着耳朵直乐,大叫:耳鸣耳鸣!
他知道,这只是错觉。
有点怅怅,却也并不觉得怎难受。至少现在,看上去,切都美好。
等到夜里放炮仗时候陈卓才真正开始兴奋起来。
雪停,爸妈在电视机前雷打不动地守春晚,门口地儿小,于是顺理成章将阵地挪到隔壁院子里。程峰晚上陪着喝有点儿多,下桌子时候都有些上脸,只不过有人是越喝话越多,比如他爸,有人呢是越喝话越少,比如程峰。
陈卓从没见过喝醉酒程峰,就连像这样半醉都没见过。瞧着跟平常也没什两样。
说:少喝点酒,多吃点肉。
酒水被水泥地面逐渐吸干,程峰就站在旁静静看着。
等酒渍完全干透之后,才又重新拿两个碗,两双筷子和两只酒杯,也盛上饭,倒上酒,和刚才步骤如出辙将酒分别泼在地上。不同是这次什话都没说,只是做。
陈卓始终没敢出声,他知道这叫做"叫饭",逢年过节,招呼过世亲人回来吃上顿丰盛酒菜,好让他们在下面能够年到头,不饿肚子。自己家好像每年也有这规矩吧,给他那几个牺牲N年都不知道长啥样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只是具体流程他记不清,这些事儿向来都是爸妈做,通常这个时候他已经早早跑到外面把鞭炮挂好,迫不及待催他爸:好没啊?能不能放鞭?
墙角黑白相框里老头依旧笑得灿烂。
只是好像更纵着他。
本来平时干什事儿都会由着陈卓喜欢,只要他想,程峰通常都不会拒绝。而此刻这种纵容似乎变本加厉快要达到顶点。
陈卓说,先放带响儿!
程峰就用打火机点个二踢脚,拿在手里,等引线开始嘶嘶燃烧才把抛出,半空中砰炸响。
陈卓兴奋:也来!干脆表哥们起放啊,肯定带劲儿!
如很久以前那个上午,他从地摊上买清仓处货海绵宝宝回来,骑着自行车拐进院门,老头坐在树底下摇椅上也是这咧嘴冲他笑,兴高采烈。院子里阳光正好——
这是程峰第二次在他家吃饭。而且还是那那难得年饭。没别人,就老爸,老妈,程峰,和他。
这让陈卓几乎有种错觉。
看老妈张罗着替每个人盛饺子,盛得满满当当;看程峰拿过酒瓶子替还剩个杯底儿老爸斟酒,老爸连声催,满上,满上!陈卓咬着筷头,盯着右手边程峰碗里那只炖鸡爪,盯几秒,那只香喷喷炖鸡爪就很神奇地转移到自己碗里。他想笑,咬着鸡爪瞥眼程峰。程峰没看他,正端酒杯跟老爸稍微碰碰,低头,抿口。左手筷子捏着。
陈卓安静地啃鸡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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