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在说谎。”尤金
声音里带着鼻音，竟然在这样境况下流露出
些微弱笑意。肖移开遮罩在眼睛上手，尤金正跪在他面前，
在没有出口时间里，他畅想过如何和他人类相依着度过今后并不足够六十年。然而命运嘲讽地将这个时限短缩为几千分之数天，这让他在巨大愤怒中，万分想要抹消眼前所见切。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
保持着冷静，在将刹那尸体悄悄搬上舰船后，步步循着尤金坐标找过来。然而满腔怒火却在见到尤金后尽数变作毫无意义泪水——巨大情绪吞没他，让他变成他自己都不认识个人。
他胸腹变得如此脆弱柔软，几乎可以被尤金望向他眼神捅穿。他想看着他人类，吻着对方嘴唇，不想将他们仅剩时间浪费在憎恶上，不甘心情却根本不放过他。
——太短。时间太短。如果他能把自己性命分出半，甚至全部就好。但是他什都做不到，他只是具无用，并非活物机械而已。
生化人失去所有冷静自持，像神祗自神坛上重重坠落下，沾染上人世间最最难看灰尘。肖跪在尤金面前，在长久，不曾眨眼凝视之后，终于慢慢地，慢慢地，抬手覆上自己眼睛。
几乎要和他现在所站之处重叠。在他险些让渡理智时，他却听到尤金说：“出什事？”
……这是他多熟悉，多温柔声音啊。
生化人在尤金面前颓然地跪下来，仿佛崩塌塑像。半晌，他手伸出去，轻轻地，眷恋地，拉起尤金手。
在尤金诧异眼神中，眼泪无声无息地自生化人脸上迅速滑落，肖露出个无比僵硬，也无比令人心碎笑容。
“那个守门人……杀他，好吗？尤金。会杀他。”肖喃喃道，痴迷地捧起尤金手，侧过头，放在唇边反复地吻着：“不是现在，现在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陪在你身边……”
——别留下个人。
他抬起头，喉结滚动下，仿佛吞咽下个人生中能品尝到所有苦楚。
……
“……不会死。”
在短暂沉默之后，肖听到尤金这说。在现在语境下，那是个多残忍又可怕动词，让他几乎都要瑟缩起来。
肖明明还蹙着眉，却试着在恋人面前露出温柔神情。眼泪从他左眼流过右眼去，划过他轮廓分明脸颊，淌进尤金指间和掌心。
“……你监听终端？”尤金终于模糊地理解肖古怪由来，“你听到‘恶意之血’事？”
肖并不说话。他只是看着尤金，然后颈间苍白肤色点点地涨成通红。他下意识地屏住自己呼吸，是因为这样动作也会让他觉得疼。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东西。他唯拥有东西。他最珍视，比性命还要重要东西。
——他心爱，心爱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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