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而下,映在脚下卵石路上,好像条银色河流,直流淌到苍衡脚下。
“回来。”他刚走到门口,就猛地吐口血出来,丹药药力已经耗尽,丹田内空虚片,他将嘴角血擦去,推开门,轻轻走进去。
闻灯依旧躺在那塌上,与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苍衡走到她身边,将那颗有些混沌魂珠悬在她眉心上方,他在回来路上已经想尽办法,想要将这颗魂珠变成从前样子,但是都没用。
如果当日在浮水宫,他没有去救下沈萤萤…
柳惊眠跪在地上,他花大力气才将沈萤萤魂魄重聚,让她投胎转世,他谨小慎微,不敢与沈萤萤有太多牵扯,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自己心,或许他从来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从他出现之后,沈萤萤就再也不能做她幸福快乐小公主,沈萤萤后来所有患得患失,全都是他带给他。
柳惊眠被淹没在这些迟来悔意当中,他可以继续与苍衡抢夺那颗魂珠,以苍衡如今这般情况,自己应当还有拼之力,可即使拿到那颗魂珠,让沈萤萤醒过来,又能怎样呢?
幽竹不会愿意,她喜欢柳惊眠不会做这样事。
可恨他今日才明白。
沈萤萤身体在白光散尽后从半空中坠下,柳惊眠飞身上前,将沈萤萤接在怀中,他从来没有觉得沈萤萤是这样轻,好像根天地间顷刻就要消散轻鸿。
柳惊眠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盼着她能快快乐乐地过这生,终究成场空梦。
如果早知道他们两个到最后会是这样个结果,他当年还会不会将那仙风草用在幽竹身上。
他总说自己不会后悔当年所做之事,然而在这刻,他终于动摇。
柳惊眠颓败地俯下身,紧紧抱住沈萤萤,若是早知道她会这样早离自己而去,他过去应该待她好些。
苍衡化作道流光消失在柳惊眠眼前。
苍衡刚离去,这座只剩下残垣断壁庭院在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柳惊眠抱着沈萤萤站在烈火中央,表情平静,任由那火舌舔舐到他衣袍。
待到那大火熄灭,有细细甘霖落下,从那灰烬之中生出两棵不知名树木,它们快速地生长,生得又高又大,却紧紧缠绕在起。
鲸州城外,林间浮灯居在摇曳树影间若隐若现,灯如豆,忽明忽暗。
如今是苍衡杀沈萤萤,可又何尝不是他们先杀死闻灯。
在之前,柳惊眠总用即使他把仙风草送回鲸州闻家,闻灯也不定能够活下来安慰自己,可是诚如沈萤萤所说,有时候点小小差错,都会产生巨大改变。
谁也不知道如果闻灯病好以后,三百年后今天她和苍衡间又会有怎样缘分。
不过是阴差阳错,天命难断。
柳惊眠望着怀中沈萤萤,她胸口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她嘴唇似乎动动,声带着浅浅叹息柳惊眠,就这样缓缓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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