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医三番两次被唤来,自然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见小周情形,也诧异到极点,踌躇半日才对朱炎明道:“也不是什大毛病,心神时蒙敝,就是民间常说失心疯,凡事顺着他些,养些个时日,大约也就好。”
朱炎明道:“这个大约——却要大约到什时候?”
那御医苦笑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妄言。”
朱炎明见小周像小孩子样,任谁唤他他也不理,倒觉得可怜可爱,想他是再兴不起风浪来,只能乖乖依附着自己,便以为这种时日,长些也没什关系。
朱炎明身为国之君,不能不说是阅人无数,但这严小周——也只有这严小周让他如此夹缠不清。他只恨自己没志气,寻个法子弄死他也就算,偏偏事到临头,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宫人唤御医过来,细细给小周上葯,又反复叮嘱,短日内切不可再同房。待人都散尽。朱炎明也没什睡意,坐在床边静静守着他。小周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朱炎明也是知道,却总没现在这真切,伸出手想拂开他紧蹙着眉头,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转过天来也不见小周有清醒意思,朱炎明嘴上不提,心里却有些慌神,再传来御医,御医却也束手无策,只是说病人受激过度,再沉些日子就好。
这沉就又是两天,朱炎明日间早朝处理国事,夜里便宿在永和殿里。这边毕竟不比那间偏殿,耳目众多,再加上前些日子那番大闹,早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便有不少臣子明里暗里劝柬他,朱炎明本是个极明白人,怎不知道此人留之无益,但明白归明白,真正做起来却又是另外回事。
直到第四日晌午,有宫人赶过来禀报,说是人已醒,但言词间却颇有吞吐之意。朱炎明放下手中事情赶过去,却见宫里正乱成团。群人围住锦榻,小周只窝在床角里,凭人怎呼唤摆布,也全不理会。
朱炎明遣散众人,刚凑上前去搬过他肩膀,小周反过手来说给他下。朱炎明吃痛掩住手,才发现他不知什时候在掌心里攥片利瓷。
朱炎明又惊又怒,把揪住他,他也不出声,眼帘低垂着,异常乖顺副模样。朱炎明用力掰开他手,他掌心已被血浸得透,朱炎明怒道:“你是疯不成?”
小周连看都不看他,用种近乎痴迷神色望着自已掌心。朱炎明觉得不大对劲,拿手指在他眼前晃晃,他直微垂着眼帘,却抬手又扎他下。
朱炎明心头微惊,也顾不得疼痛,硬从他手中把碎瓷抢过来。小周也不吵闹,只又静静缩回墙角里。
朱炎明虽然知道这个人是顶骄傲,但这多年来宦海浮沉,多方折辱,却也从未见他有太过于失态时候。朱炎明恨他却也恨在这里,明明心胸狭隘禀性刻毒,却偏偏要弄出副正人君子嘴脸来。但见他终于是被自己挤兑成这副模样,心里却又大为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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