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峰凑到锅前深深吸几口,眼睛变得幽蓝,脖子和脸上长出乱蓬蓬红毛,耳朵从头发里钻出,骨骼“咯咯”作响,犬牙刺出唇外,嘴巴向前凸起,活脱脱只巨大人狼模样。
人狼伸出满是涎水舌头,卷着白蛆大口咀嚼。直到白蛆吃个干净,探着脑袋对着树洞哀嚎。
洞里污水慢慢浮出张苍白女人脸,高耸颧骨爬满芝麻大小水虫,睁开糜烂眼皮,眼球早已不见,眼窝里漂浮着几根肉丝。
“岩峰……岩峰……不要再管。”
人狼眼神变得温柔,“呜呜”哼唧,张嘴咬住棕绳,爪子深深陷进泥里,绷直身体向后拽着,棕绳磨烂嘴角,鲜血滴滴掉落。
李岩峰仿佛没有听见,点点捡起草药,抖掉土灰重新包好,踉踉跄跄往家中走去。
“爷爷,什是阴犬?”徐大夫孙子躲在门后探头看着,小声嘟囔,“是因为他影子像条狗?”
徐大夫正在配药,听到这话手哆嗦:“你说什?”
孙子看到爷爷凶神恶煞模样,撇撇嘴“哇哇”哭起来。徐大夫跑出铺子,此时天色已暗,夕阳余晖拖着李岩峰影子,越看越像条直立行走狗。
徐大夫右手缩进袖子,手指飞速掐算:“是时候。”
“轰!”几声巨响,乌云遮月,天边划过数道闪电,如同巨大蛛网遍布夜空,漆黑院子瞬间变得雪亮!只人狼用力咬着棕绳拖拽,从树洞中拽出个泡得肿胀肥大女人。
“吧嗒”,女人像滩烂泥糊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摸着人狼粗糙硬毛:“拖累你。”
人狼轻轻舔舐着女人胳膊,泡烂碎肉快快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人狼歪头怔住,像个做错事小孩,含着碎肉放回女人胳膊,掉。人狼脖颈粗毛竖起,急躁地再次含起,又次掉。
黄豆大小雨滴砸落,似乎是老天不忍再看这个景象滴下泪水。女人眼窝漾满雨水,顺着脸侧流进耳窝:“岩峰,掉几块肉不要紧,不觉得疼。这种人不人鬼不鬼日子,早想结束。阳女,命该如此。”
人狼
“爷爷,肚子饿,”孙子眼巴巴瞅着爷爷,“想喝肉汤。”
五
李岩峰推开院门,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粉末。他打个喷嚏,舌尖舔着胡须,走到长在茅厕边上老树跟前,摩挲着粗糙树皮。老树早已枯死,树皮龟裂,树身糊着两尺长短红黑色阴泥,油嘟嘟白蛆钻进钻出,乍看倒像是泥巴在蠕动。
李岩峰拽出几条蛆丢进嘴里“咕叽咕叽”嚼着,白色脓汁溅出落在胡子上面,原本油腻胡子更像块破抹布,随着下巴左摇右摆。他擦擦嘴角肉渣,探手插进阴泥,取下块木头,露出漆黑树洞,根形似架在井口摇撸横贯树身。
他抬头望着月亮,咧嘴笑,露出四颗尖锐犬牙,在树旁支起锅,舀桶茅厕秽水,倒进草药熬着。不多时,院子里满是恶臭和草药混合怪味儿,中人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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