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清冷目光直视着帝旭俊秀飞扬面孔,却不说话。
“不错,如你所想到,就是那种柏奚,代人承受灾厄柏木人偶。”
海市闭目蹙眉,片刻之后再张开眼,双瞳中已燃起细小火苗。
帝旭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下去。“清海方氏血统奇异,世世代代是褚氏帝王柏奚,亦只有方氏之子能做帝王柏奚。帝王与清海公之间亲厚往往更胜血亲,清海公世子也往往与太子被同抚养成人。每个帝王即位登基之后,即举行延命秘仪,清海公便从此成为柏奚,代帝王承担切病痛、天灾、诅咒。千秋功名与万里河山,那都是帝王,清海公则得到荣华、族荫、声名……以及双倍灾厄与苦痛。只要清海公还在,帝王便不会死。有时候清海公死,帝王还活着,亦不可寻找新柏奚,那时候,帝王就必须亲身承担自己灾厄。”
“上任老清海公比帝修多活六年。”海市道。
帝旭眼里含着若有若无笑意。
方诸唇边旧刀痕蓦然抿直,如同落定个沉重决心。他手,落向她捉住他衣襟那只手。而后,缓慢而坚定地收拢,握住自己衣襟,从她手里寸寸抽回。然后转身离去。
她神魂,也就那样寸寸,从身体里抽离。眼前世界无声崩坏、风化,留给她只有漠漠空白。
“看见?”嗓音清冷,指尖却温暖,慢条斯理划过她下颔,在唇畔流连。
海市猛然惊觉,短促地抽口气,向后退去。
帝旭露出冷峭笑。“那样事情,偶尔也是有。那时候,包括与流觞郡接邻三郡在内,全国十四郡已有九郡揭起反旗,如果老清海公被杀在先,父皇亦难免死。在褚奉仪胁裹下,老清海公为保全流觞军战力,不得不假意答应加入叛军,依照褚奉仪命令解开延命之约,父皇便受术法反噬而
帝旭微笑着进逼步。“鉴明他,永远不会违逆朕。”
海市再退步,已踏入水下阶梯。
帝旭抬起只手,向手背咬下去,而后,带着恶意而狷狂笑容伸到海市面前。那上面平整如初,连齿痕亦不见个。“这伤口,不在身上,流出来亦不是血。”
海市连退数步,不慎踏着衣袍下摆,眼见得要倒在齐腰深水中,却被帝旭抢上步,拦腰揽住,魔魅双眼望定她。“知道是为什吗?”
那双眼里漾过冷厉笑纹。“你以为开国之初,方晋凭什功绩能成为本朝第位异姓王公?你以为每代方氏清海公世子凭什要送入宫内与皇子同教养?自方晋起,清海公爵位传承至今不多不少恰好五十三代,褚氏帝王传承至今不多不少也是五十三代,为什?”他幽冷眼逼近海市。“六百七十多年来,清海公几乎没有个得享天年。战死、病死、溺死、毒死、雷殛而死、无故,bao毙,死法千奇百怪,满门孤儿寡母,为什?——因为,方氏是褚氏柏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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