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伊瓦内惶急扭头,却已不及。道流丽金翠光芒急划而来,自他大张嘴内穿入上颚,直透脑髓,瞳孔立时散开。血与涎水混杂着淌下嘴角,满口里是精工镶嵌柘榴石与橄榄石璎珞。
濯缨探手进去拔出那染血与脑髓金步摇。伊瓦内口中流出鲜血里,渐渐羼杂白色丝缕。
此时帝旭方诸联手,与另名胡人正战至酣处,三人于飘风中卷做团,起落交错,间有剑光划过。方才帝旭说那胡人使剑法名叫“翼垂图南”,濯缨亦曾听方诸提过,是前朝名武将所创,取鲲鹏御风而行、浩大迅疾之意。褚朝开国帝褚
低喝声挺身直立,已将偌大条汉子拦腰扛到肩上,又乘势向廊道尽头摔去。鹄库摔角本无定规招数可言,单凭双方敏捷与气力决胜负。濯缨在鹄库时虽然年幼,却常年与军中壮汉互搏,练就身机巧灵变,长成后更添过人膂力,已是摔角不世好手。伊瓦内之术却讲究潜心清修,戒争斗,此人既是其中翘楚,应是不擅技击。濯缨心思清透,稍加思索,遂有这以已之长搏人之短主意。
伊瓦内重重撞到墙上,声音铿锵,仿佛身着重甲,复跌落下来,撞着身边侍立宫人——宫人!濯缨暗自心惊。那两名宫人身后门内便是金城宫上书房,只要躲入门内,便可由侧门唤来禁卫,为何半刻时间过去,她们依然纹丝未动?那只能是因为——她们早就死。被伊瓦内撞着宫人缓缓地倚着背后白玉石墙滑下来,脑后拖下条粘腻稠红痕迹,而另名宫人却还直立着,低垂眉眼,只是头上金珠,因伊瓦内方才那摔震动,仍兀自颤动不已。
“陛下,您先走吧。”方诸说道。平时温煦嗓音变得果决,在密闭廊道内回响如钟。
“不。”答他是个含笑冷清人声。那是帝旭。像是岁月陡然倒流二十年,那声音中,透出无可言说威压与逆时而动狷狂。
飒飒风动,密林翻涌如狂涛,似有徙鸟急急投林,百兽奔走哀鸣。
“翼垂图南,都说是绝迹世间,原来传人却在漠北。”帝旭似是感叹,又似是欣喜。“鉴明,活着倒还有些意思。”
卫护在前男子亦淡淡笑,与帝旭联袂而进。
廊内已卷起狂风,压得人双目难开。灯火跳动,百影摇曳,只听闻身后剑击铮铮。
濯缨听见二人言语,心内稍宽,不待面前伊瓦内直起身来,便纵身扑上将他死死压住。那伊瓦内却扬起脸来,冷冷笑。濯缨知道他意思——纵然将打倒,却杀不得。濯缨亦冷笑,左手将那伊瓦内脸扳,右肘便运气力向那脸上颚骨咬合关节猛碾下去。只听得轧轧如碎铁皮细响,伊瓦内关节受压,不由自主张开嘴,又似是想到什,脸色骤变,赫赫做声。
“不服?说过要与你赤手相搏?你虽生身好皮肉,脑袋却如此愚笨。”濯缨微笑着,腿上加力,镇住伊瓦内欲要踢腾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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