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两条路,条是拿着这十两银子好好活下去,天高任鸟飞,别在这条路上送死。第二条是……”
沈弃扔给段久块绢布,站起身来拍拍尘土,转身扬手道:“把脸擦干净跟上,从此你就是座下谋士,若他日皓月悬空、朝野清明,你便会是这大梁中流砥柱。”
家境殷实者尚且需要卑躬屈膝,成箱成箱金银珠宝文玩古画送去讨主考官欢心,才能勉强获得末尾官位,更何况是段久这种没钱没势穷乡僻壤里出来穷苦书生。
他落榜,理所应当。
但旁人能付得起失败代价,段久付不起。他饿发晕,看完榜单之后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没人知道这位后来人人交口称赞名臣,此时家中还有个需要治病母亲,对嗷嗷待哺弟妹。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那天段久离死亡真只差步。
国主君和当朝宰辅纠缠十余载,关系诡异,气氛难明,这朝野上下当真就无人察觉?
不,是有。
能在朝堂上混风生水起,个顶个都是人精,其中当然有些人早早察觉到皇帝与宰辅之间态度暧昧不明,也产生过国君爱好龙阳,与沈宰辅关系过界想法。
但有人敢说吗?没有。
因为那些只是酒醉后在宴会上对此事随口提*员,第二天都莫名其妙消失在京都之中,没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是生是死。唯独只知道,这些消失人都是因为对陛下和宰辅妄加猜忌,才惹来如此祸端。
但幸好……他还差那步,因为他等到闲来无事出宫为梁宴采买书具沈弃。
那时候沈弃还不是权倾朝野宰辅,梁宴也还只是个在宫里藏着锋芒不受宠皇子。没人知道这个朝代未来会是什样子,也没人能料想到下朝君主会由眼前这个人手铸就。
但沈弃给他碗粥。
给即将濒死段久碗粥。
段久狼吞虎咽地往嘴里灌粥时候,沈弃翻看下段久手里捏着策论,然后他说:
这些消失人中部分是因为用些不入流话形容沈弃,被梁宴听到直接杀之解愤。另外部分是偶然间撞破过陛下把宰辅压在地上、举止轻佻人,沈弃担心会传出些过分夸张风言风语,影响朝堂稳定,就利诱加要挟着把那些*员调往别处任职。
当然,也不乏有既知晓皇帝与宰辅关系,还能安安稳稳在朝堂上屹立不倒人物。
这类人要是足够聪明,知道对皇帝和臣子这段世俗所不能容忍关系闭口不谈;要是足够优秀,优秀到沈宰辅觉得你可以为朝野为黎民做出贡献,才会去劝陛下刀下留人,让你好好地活下去。
在这其中两样都占,也有人——段久。
段久幼时家贫,上京赶考时连铜钱馒头都买不起,缩在桥洞底下与乞丐同食,风餐露宿。可那年朝野黑暗,官商勾结,老皇帝垂暮满脑昏庸,科场更是滩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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