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也算不上个回答。秦洧却不急不恼,轻轻道:“当然——因为这是唯条,能将他留在你身边路。”
他凝望着沈遇竹垂眸不语脸,道:“你很清楚,以雒易心性,即便你对他再情深意重,值此如日中天之际,是万无可能空掷宏图大业,随你隐居江湖。所以,你方面借助‘共患难’堂皇理由,日夜陪伴在他身边,为他鞍前马后,随他同生共死,差点连自己命也送掉;另方面,却不惜切手段为他增设重重险关与阻碍,甚至将他所绸缪锦绣前程也摧毁殆尽——唯有如此,才有线可能,让他心甘情愿舍弃长久以来所谋求切……”
秦洧盯着他脸,字句道:“如你所愿,陪在你身边。”
沈遇竹盯着秦洧怀中打呼猫儿,忽然跃下他膝头扬长而去。他回过神来,带着疲倦温柔,对秦洧笑道:“可是,为什要这做呢?”
秦洧瞥见他衣襟下露出点雪白绷带,又是怜悯又是讥诮地道:“因为你动情。竹子,这世上道路千千万万,寡廉鲜耻之人面前是条条康庄大道,偏执之人最能得偿所愿,甚至蠢陋短视之人也不乏能步冲天——唯独给有情之人,只留有条遍布荆棘、穷山恶水、九死生绝路。”
功名而成就自己目,这——便是最高明纵横之术。”
沈遇竹不为所动,不置可否,徐徐道:“这,就全然是诛心之论。”
秦洧紧紧盯着沈遇竹好整以暇地沥去发间水,慢慢擦揉着袭黑缎般长发。他在他脸上看到点大病初愈虚弱,点事不关己淡漠,点游刃有余疏懒,甚至还有点不谙世事天真神色。在他被指控弑杀师长时候,差不多也是这副模样。甚至更久远些,在他与他同窗于青岩府时候,他是否也是这样?秦洧扪心自问。他发现他并不记得。有类人,他全部精力都用于在这个世上抹去自己踪迹。像是鸱鸮夜夜在窗外鸣叫,推开窗去,却连片翎羽也不曾见着。若不是当初与他同谋划攻齐之举,他简直都要相信眼前之人真如所表现出来那般天真懵懂、纯白无暇。
他看着沈遇竹,像是看着镜中人,任凭怎声嘶力竭捶碎镜面,也无法将镜中影像揪出来——秦洧自己便是个教人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角色。如今易地而处,虽然吃瘪,倒也让他觉得分外兴味。
忽然灵光闪,秦洧问道:
沈遇竹笑道:“这是你切身经验之谈吗,洧洧?
“那,雒易知道吗?”
沈遇竹眸光微敛,道:“知道什?”
“知道……你便是五国攻齐谋主,便是在大典前夕将‘叛国’密报透露给钟离春人,便是——将他经营多时宏图大业尽数毁于旦幕后推手。”
沈遇竹不答话。他慢慢擦拂着湿漉漉长发,似乎又陷入某种沉思之中,眼中泛起点淡不可见哀戚和惘然,良久才慢慢开口道:
“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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